战争八年结束。
第六年,陆子衡重新规整陆家在燕宁的产业,大刀阔斧地颁布了一些管理措施,直接让陆家企业上下井然。
然后,陆子衡就不再那么繁忙了。
少爷每天都粘着花眠,任外面时局动荡,陆府的小南院却好像隔绝了一切般的安宁。
第七年,陆子衡撑起整个陆家,陆老爷毫无作用可言,直接原地退休。
陆子衡早早入主财经部,成为国家财经部部长,在外面成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备受追捧,给政局资助,同燕宁周边各大财阀世家一同合作发展,实业兴国。
外面人人想得见陆子衡一面,陆子衡却很少参加宴会。
在外独当一面人人奉承的大人物,回到院子却好像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一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时刻粘着花眠。
又时常行动怪异地躲开。
外界传言,少爷在家养了个小娇妻,是片刻都不想离开的。
第八年。
各地不断传来战胜的消息,一时间,民众欢呼,士气鼓舞,乘胜追击。
时局彻底改变,入侵国再也没了扭转局势的能力。
陆子衡本就和军部有联系,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带着花眠出门逛的时间变多了。
出门变成了采买。
明明陆家开设的百货大楼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陆子衡偏不去那,带着花眠走在街道两边,百姓们支起的摊子前,慢慢逛着。
热闹的街道里人来人往,两人走在其间。
花眠不知道陆子衡到底要买什么。
走了一会,陆子衡停在了一个老奶奶的地摊前面,他蹲了下来,看着上面摆放的方形红色剪纸材料,这是没有剪过的。
陆子衡拿了几叠递给那老奶奶让她帮忙包装,嘴上问着:“这个好剪吗?”
那老奶奶愣了愣,以为陆子衡有什么特殊用途,于是说:“普通的剪纸,能剪一些喜字、窗花之类的,看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用的?”
陆子衡像就是就等这人问出这话一般:“嗯,我买来成亲用的。”
花眠:“.......”
听着老奶奶说了恭喜的话,少爷满意地带着花眠离开。
没走多久,又在一个卖糖果的铺子前停了下来:“老板,这个能做进喜糖里面吗?”
花眠:“.......”
那铺子老板愣了愣说:“能能能,先生是要成亲了?”
少爷嗯了一声,眉眼尽是满足的笑意。
听着老板连声说:“恭喜啊,恭喜。”
花眠:“.......”她可算知道了。
这人来这小集市,美其名曰照顾百姓生意,结果逢人就说,嗯,买来结婚的。
老板:“这个不贵,好吃。”
少爷:“嗯,买来成亲的。”
老板:“买的多可以送上门。”
少爷:“嗯,买来成亲的。”
花眠:“.......”
无话可说!
这么挑挑选选准备两天后,陆子衡忽然又不出门了,形迹可疑地从外面买了些东西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
院子里安静下来,深夜,还能看见陆子衡房间里亮着的灯光。
花眠和陆子衡每天是一起用饭的,这么几天后,再神经大条,花眠也发觉了不对。
陆子衡的十指都被白色纱布包裹着,右边拿着筷子时,指尖处的纱布还往外渗着血,血液浸湿了纱布,染上筷子。
少爷跟察觉不到疼痛似的,神色正常。
花眠怪异地看了他两眼,犹豫着还是问:“你的手怎么了?”
陆子衡撇撇嘴,表情不满道:“都好几天了,你现在才注意到。”
花眠:“.......”
她是不是不该问?
方才还神色如常的大少爷开始轻微地抽气,仿佛疼得不行的样子,举着手颤颤巍巍,表情可怜兮兮。
花眠无语:“.......”
她慢吞吞地问:“要叫医生吗?”
陆子衡:“......”
“不用,这点小伤......”话到一半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嗯,就是很痛罢了,可能需要换个纱布,不然可能就要失血过多身亡了。”
花眠:“......”
方才不还是这点小伤吗?现在都严重到失血过多身亡了?
花眠不说话,看着陆子衡表演。
“也没什么,就是我十根手指都受伤了,不方便包扎罢了,没事,我身上血多,一会儿时间也流不完。”
花眠:“........”
她迟疑着轻声询问:“那我帮你?”
最后一个字都还未说完,陆子衡一口答应:“好!”
就等在这儿的吧?
花眠无语凝噎,就不该管的......
陆子衡跟在她身后,花眠进了房间,从柜子里将医药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扭头正准备叫大少爷过来坐这,随即看着到陆子衡关门并反锁的一幕。
“......”有了少爷之前关门的案底,花眠警惕万分,“你关门干什么?”
陆子衡脸不红心不跳:“堂堂男子汉受伤了让被人看去了要笑话的。”
“是吗?”花眠一点也不相信。
陆子衡已经坐了过来,屋内的台灯亮着,陆子衡伸手自己拆了右手上的几个纱布,染红的纱布丢在桌子上,暖色的灯光之下,露出了手指上面坑坑洼洼的伤痕。
几乎每根手指上都有。
花眠看见了,瞬间拧起眉,忘记了要去开门,先走到陆子衡身旁坐下,将他另一只手上的纱布也全部拆了。
同样指尖密密麻麻的伤痕,像是刀痕,被什么小刀划过的,留下的一道道痕迹。
血淋淋的绽开的伤口。
花眠眸光颤了颤,一言不发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罐,扭开里面是深色的膏状物体。
花眠拿着一个小木片,将药膏从里面挖出来,小心敷在陆子衡的指尖上。
冰凉的药膏,陆子衡指尖微凉,视线却不看自己的手,而是黏在了花眠身上。
看着她微蹙起的柳叶眉,心下是一片欢喜动容。
随后,手指被一只小巧的手捏住,纱布被剪窄,动作小心地缠绕在了他的指尖上,两人的手难免的碰在了一起。
花眠动作不快,缠完十根手指用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包扎完了,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了响亮的吞口水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
花眠瞬间放开了陆子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