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良辰吉日算好了,就定在了一月后。
本来算是紧凑的日子,但是有了陆子衡前期的买买买,和各种准备,其实并不着急。
宴请宾客,要写上请柬,陆子衡边写边和花眠抱怨:“程家的我是万万不想请的,程俊那厮看着就烦人。”
陆子衡念叨着,对程俊当初说的话耿耿于怀。
程俊果然说到做到,说打光棍就真打光棍了。
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亲,陆子衡之前北上的时候,都害怕自己死了,让程俊有了可乘之机!
转而又道:“还是请吧,就该让他知道,我们成婚了,他打哪来的就回哪去!真是!”
花眠概不出声。
陆子衡写完请柬,又剪红双喜,边剪边说:“少爷我真是劳累命。”
谁让他不买剪好的。
不过,陆子衡抱怨着,面上却高兴的紧,一派喜色,染上眉梢。
花眠对于这些事是不插手帮忙的,陆子衡就让她坐在一边看书,有陆子衡在身边说话,花眠其实是不怎么看得进去的。
陆子衡边干活,边想着当初母亲给他买了个媳妇照顾他,现在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他做起伺候人的活来,娴熟万分,甘之如饴。
下午的时候。
陆子衡忽然来了兴致,说:“那家栗子糕是不是还开着?我们去买栗子糕吧?”
两人出了门,到了街上后,就没坐车了。
陆子衡牵着花眠的手,两人走在街道上。
街上氛围是一派轻松的。
行走间,一道自行车骑行的铃声忽然从身边划过,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脚下蹬自行车蹬得飞快,一只手把着方向头,另一只手拿着一叠厚厚的报纸高高举在半空中摇晃着。
语气兴奋,高呼:“胜了!胜了!和平了!”
少年停在了街道人流汇聚处,众人听见这声音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汇聚过去,瞪大的眸子里全是惊诧。
明明是送报的少年,此时高兴地将报纸往上空抛去:“和平了!”
街上的人们愣了愣,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跟着欢呼起来:“胜了!和平了!”
层层叠叠的报纸被少年抛向天空,订报的人却并不在意,没有什么比马上知道这消息更让人高兴的了。
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热泪盈眶,在洋洋洒洒落下的报纸中,人们互相拥抱彼此。
和平了,他们迎来了新生活,他们将携手共同建设一个新的美好的社会!
报纸落下,花眠捡起一张,看着整张报纸没有其他排版,正中间大字写着:人民的和平!
花眠看着,仿佛被周遭的一切感染了,有些开心:“真好。”
陆子衡跟着附和:“嗯,真好。”
他朝花眠伸出了手:“你看大家都在拥抱,你都不来抱我。”
花眠眼里的光闪了闪,立在原地没动。
陆子衡动了,他上前一步,抱住了花眠:“没关系,我来抱你。”
和平了.......
百姓的欢呼.......
陆子衡真的将成婚的时间算的刚刚好。
两人继续往前逛,走到了花眠之前念书的地方,女子学校,此时还不是放学的时间,学校大门紧闭。
穿过马路,对面就是栗子糕的店铺。
空气中熟悉的香味,在这熟悉的时节里。
走到门口,看见店铺里的那两个伙计正在收拾东西,一副准备关门歇业的架势。
现在还远不到平常商贩歇业的时间。
而且,铺子里的糕点似乎才刚出炉没多久。
陆子衡走近:“今天这么早就关门了?”
花眠注意到两人看向陆子衡的时候,皆是面露张皇。
之前也是这样......
“啊,我们看到报纸了,现在和平了,我们想去乡下接孩子回家。”
许多人家为了避祸会将家里的老人孩子送去深山老林里,生活一段时间,好等安全了就接回来。
这个理由,似乎十分合理。
陆子衡笑了笑:“那最后做一单生意,给我们装点栗子糕,其他的也来一点。”
“好好好。”两人对视一眼,连声应答,将半关的门重新打开。
花眠眨了下眼,平静地看着。
两人走到糕点柜子后面去装,陆子衡牵着花眠在铺子里逛:“好多年没来过了吧?”
花眠不回应,忽然说:“陆子衡。”
“嗯?” 陆子衡下意识应答。
“你刚刚不是要我抱你吗?”
花眠的声音很空,轻而幽远。
陆子衡愣了愣,想说是,是要她主动抱他。
还没说出口,花眠已经抱了上来的,踮起脚尖抱上了他的脖颈。
陆子衡懵了一瞬,心跳忽的加快,却没来得及高兴,脸色忽然惨白下去。
“砰!”
枪声响起时,陆子衡怀里的人忽然失了力道,就要往下跌去,陆子衡懵了,懒腰将人抱住,久经生死危机的他动作极快,从身上拿出枪飞快地将还准备动作那两个男子两枪击毙。
枪枪正中眉心。
两个男子倒在地上死了。
陆子衡抱着人跌也坐在地上,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时,瞳孔骤缩,眼白瞬息爬满红色血丝。
花眠不好看了,倒在陆子衡怀里,唇色白的吓人,腰腹部几个血窟窿不断往外渗着血,她想说什么,闷哼一声,唇角渗出血来。
事发突然,两人身边其实一直有私军守着,此刻都惊在了原地。
陆子衡跪在地上扶着花眠,抬头看向其他人,他浑身沾染了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声音沙哑嘶吼:“医生呢?医生呢?”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分开行动,几人上前警惕四周。
陆子衡抱着花眠进了开来的车里,声音极冷:“去医院!”
他面上是一片冰寒,双眸涨红,像极了要发狂前期的疯子,却极力压制着自己。
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陆子衡全身紧绷,车往前疾驰,手边一个微弱的力道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陆子衡猩红着眼眸低头。
花眠困得很,勉力睁开眼睛,看着陆子衡的眉眼,陆子衡像是怕极了,面容青白一片,没有血色,比她一个将死之人更甚。
她唇瓣动了动。
陆子衡红着眼俯身将脸贴近。
少女如蚊吟的声音极轻,几不可闻:“陆子衡,不管怎样,这八年多谢你。”
谢他?
呵呵.......
陆子衡双眸几乎要滴出血来,仍然死力睁大着:“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想听这些!”
少爷仿佛脾气又上来了,语气极差。
花眠意识昏沉,体温流逝得很快,与她贴身紧抱的陆子衡感受强烈,他喉间酸涩,大脑一片空白。
怀里的人,少女腹部胸膛鲜红色的血液像是为她提早穿上了红嫁衣。
那呼吸却几不可闻了。
陆子衡感知到了什么,手下力道不管不顾地收紧,表情可怖,近乎偏执地问她:“苏沫,苏沫,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