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风澜宫。
内殿中跪了一众太医,慕容玄拓站立在殿中,眸光平静无波无澜静静看着正轮番上前给芸妃诊治的太医们。
古色古香、雕刻精贵的床榻边佝腰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此时正神情着急,面露忧思。
“太医,娘娘怎么样了?”柳辅像是瞬间老了几岁一般。
一路从祈年殿奔波到风澜宫,面容沧桑,略显狼狈。
太医跪下,仓惶万分向着慕容玄拓的方向叩首:“陛下,是剧毒,芸妃娘娘恐有性命之忧。”
这已经第五个上前诊断的太医了。
慕容玄拓目光淡淡地扫向他,后者立马瑟缩匍匐在地上:“微臣无能!”
太医院的院首都来了。
这时,下一个太医上前诊断,殿内众人皆伏首,那太医凝神诊断片刻,起身回道:“陛下,太医院药房前日刚得了一株百年雪莲,可化百毒。”
太医话落,柳辅立马跪了下来:“陛下,臣就这么一个女儿,请陛下赐药,求陛下赐药。”
慕容玄拓声音温和,目光示意一边的太监将人扶起来,随后道:“丞相哪里的话,这是自然。”
宫侍领命而去,急匆匆回来,一个方形长盒中静静躺着那枚百年雪莲。
雪莲通体莹白,方才那名太医将雪莲用药杵碾碎,混进解毒丸中让芸妃的丫鬟将药给喂了下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床上的人果然悠悠转醒。
柳辅见状,立马道:“太医。”
太医上前诊脉,眉间褶皱渐渐松展,心下松了口气,正准备收回手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脉象,立马回身稳住重新探了探,随即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回身跪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柳辅听了这话,立时站了起来,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太医:“你,你,你!”
“芸妃娘娘中毒,你此刻在胡说些什么?!”
慕容玄拓长眸微眯,遮住眼底寒光。
太医却不慌不忙磕头道:“陛下,芸妃娘娘的毒已无大碍。”
“反倒,反倒因祸得福,百年雪莲护住娘娘腹中龙子,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啊!”
“天佑我大越,龙子有上天护佑,这孩子定是我大越吉兆啊,陛下!”
柳辅愣了愣:“陈太医,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太医立时道:“丞相大人,孩子一月余,本是探不出喜脉的,但是因为这百年雪莲,才方可辨知一点。”
其他太医上前诊断,得出同样的结论。
床上女子还是一副病容,听见这话立马热泪盈眶,期期艾艾地看向上首男子:“陛下......”
“我们的孩子......”
“好好好。”柳辅肉眼可见高兴起来,跪在地上:“臣贺陛下娘娘喜。”
慕容玄拓略显凉薄的唇畔勾起,凤眸微弯,走过去亲自将柳辅扶起:“孤喜,丞相请起。”
“今日下毒之事,孤必定严惩幕后真凶给芸妃和丞相一个交代,此时天晚了,芸妃还要休息,丞相先请回去,明日再来探望吧。”
柳辅兴道:“是臣忧女心切,不合规矩了。”
“娘娘好好休息,臣回去了,还要将这件事告知你母亲。”
丞相走后,太医也退下去了。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慕容玄拓和柳芸儿了。
柳芸儿靠在床枕边,一双纤纤玉手已经捂上自己的肚子:“陛下。”
“妾身安好,陛下不用担心。”
慕容玄拓漫步走过去:“是吗?”
柳芸儿莫名觉得有些怪异,此时也思不及那么多,期期艾艾开口:“陛下,芸儿肚子里有了陛下的孩子,这是芸儿天大的福分。”
“今日中秋宴是芸儿毁了,陛下请看在芸儿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就不要过多责罚贵妃姐姐了。”
“就当为这个孩子积福了。”
柳芸儿自以为大度地开了口,毕竟,萧兰汐背靠侯府,不是那么容易就除掉的,不如以退为进。
然而,男人却未如她想象中开口,而是莫名道:“贵妃比你年纪小上许多。”
这话让芸妃瞬间觉得有些尴尬,以及惊讶:“陛下......”
慕容玄拓却并不顾忌她的情绪,而是道:“进来。”
话落,李元德匆匆赶来,手里端着的托盘中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酒杯。
与此同时,殿外忽然冲进来几个带刀侍卫,侍卫手中架着两个人在地上拖行,进入殿中后,那两人就被丢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人皆是浑身浴血。
这两人芸妃都认识,一个是方才为她诊脉的陈太医,一个是她的贴身丫鬟。
也就是在祈年殿惊呼芸妃中毒了的那个小宫女。
两人生死不知被丢在地上,明明前一秒还活着的人,此刻如同死尸。
芸妃瞳孔放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又惊又惧,浑身脱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颤抖着从床上爬下去,爬到自小跟着她的贴身丫鬟身边,那丫鬟已经看不出什么人样了,芸妃颤抖着手去探鼻息,探到一片冰凉。
她扭头,方才的喜悦尽数消散,此时看着唇角依旧勾着一抹浅笑的男人,只觉得背脊发凉。
“陛下,陛下!您为何杀了他们?!”
慕容玄拓坐在侍卫拿进来的椅子上,偏头目光冷淡至极地看着芸妃,嘴唇翕动:“孤啊,自然是按照答应丞相的话,揪出给芸妃下毒之人。”
男人懒散地靠着椅背,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处以极刑啊。”
暴虐君王,这可怕至极的气息。
柳芸儿忽然颤抖起来:“妾身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慕容玄拓懒懒地掀着眼皮看她,甚至笑了:“孤想,你很快就知道了。”
随即微微侧首,看向几个侍卫:“既然芸妃这般偏爱喝毒酒,便再喝一杯吧。”
柳芸儿目眦欲裂,难以置信:“陛下,你要杀我?”
慕容玄拓:“孤这是在帮芸妃报仇啊。”
几个侍卫立时上前,两人按着芸妃的胳膊压制住,一人接过李元德手里的毒酒开始往柳芸儿口中灌。
求生的意志十分强悍,柳芸儿扭头挣扎开,头发披散,目光阴恻,声音凄厉:“陛下,为什么?为什么?!”
慕容玄拓指尖不耐烦地点着椅子扶手:“你的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
“陛下!您为何对她这般好?爹爹说萧兰汐日日都在修政殿,您处理政事从不避嫌,陛下,陛下您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慕容玄拓并不回答。
柳芸儿继续凄厉开口:“陛下,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若真是萧兰汐给臣妾下的毒,陛下还会这么做吗?”
静默良久,慕容玄拓才幽幽叹息一声,轻声呢喃:“不会是她,她不会这么做。”
柳芸儿:“哪怕万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慕容玄拓:“若是她,她要是醋了,孤好像......”
“很开心......”
柳芸儿心彻底沉了下来:“.......”
“陛下,你别忘了,妾身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慕容玄拓缓慢起身,柳芸儿目露希冀,随即听见一句彻底将她打入地狱的一句话。
“孤甚洁。”
“孤可没碰过任何人,你竟还想污蔑孤?”
柳芸儿彻底跌坐在地上,随即血色染上双眸,本来温婉的长相,此时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呵,呵呵。”
“难怪......”
“原来,所有人都是你慕容玄拓的棋子。”
“慕容玄拓!”
“慕容玄拓!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