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早朝。
慕容玄拓一进大殿,就看见了跪倒一众的大臣们。
“众卿这是何意?”
殿内霎时响起七嘴八舌的启奏声音。
“陛下,贵妃娘娘并非武宣侯府亲出之嫡女,请陛下废除贵妃娘娘啊!”
又有人道:“陛下!这岂止不是杨大人口中的亲出嫡女,连庶出都不是,非贵族血脉岂可居此高位份,尚且来历不明,怕是要混淆皇室血统啊陛下!”
后位之下便是贵妃位,大越王朝历来,若无皇后,贵妃便是皇后预选,如无意外,便是未来的皇后。
因为百官无一不重视。
“陛下!武宣侯府居心叵测!定是早有此安排啊!”
“陛下!”
慕容玄拓不说话,却是轻笑了一声,众人反应过来,随即噤了声。
“啊!”龙座上的男人叹息一声,“爱卿们比孤的消息还灵通,孤这昨日才知道的事情,今早众爱卿们便都知晓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孤知道的消息都是爱卿们传给孤的呢。”
有一大臣忽然上去:“陛下此事攸关国事!此事不处理,日后若是贵妃诞下子嗣难道要将她升为皇后,让一个血脉不明的孩子为嫡子??”
“陛下!万万不可啊!”
慕容玄拓唇角勾着:“你前半句话孤倒是爱听。”
啊?
众人愣了愣。
慕容玄拓虽然笑着,众人却只觉得大殿内越来越冷。
久居高位的帝王轻叹一声:“啊,你们越过孤做决定,那孤起来,这个位置你们上来,一人坐一天如何?”
“陛下!臣等进谏忠言,忠言逆耳利于行啊陛下!”
慕容玄拓目光轻飘飘落在说话这人身上:“柳爱卿,你认为臣子当如何侍奉君主?”
说话男子重重磕了声头:“自然万事以陛下为先。”
“好一个忠诚啊。”慕容玄拓笑,“若要你以死明志你待如何?”
大臣愣了愣,随即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慕容玄拓拍了两道掌声:“那.....”
他声音一顿,悠然一转,敛目遮掩了所有神情,声音恶意溢散开:“那,便去死吧。”
还不等众人反应,一个黑影暗影忽然从上空飘身落地,不过呼吸之间,那大臣已然身首异处。
朝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慕容玄拓颇为悠闲,对着地上的使尸体责怪道:“你好歹也是侯府派系的,怎可胡乱攀扯?”
“孤不杀你,可能侯爷要咽不下这口气了。”
“侯爷咽不下这口气还怎么为孤收好边关?”
“爱卿们还有事启奏吗?无事便退朝吧。”
谁人敢在此时说话?
偏偏有人敢。
武宣侯手下部将上前一步,手捧一个奏折跪了下去:“陛下,这是侯爷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请罪书。”
李元德下去接了过来。
慕容玄拓轻飘飘扫了一眼。
地上男人开口:“侯爷在奏折中写明了贵妃娘娘成为侯府嫡女的始末,侯爷正在赶回都城中。”
“不管原因如何,侯爷自知有罪,回来请罪,同时请求陛下宽宥,贵妃娘娘全然不知其中,并无害人心思。”
“但侯府也不能继续混淆皇室血脉了,请求陛下将小姐休弃,侯府领回去定严加看管。”
慕容玄拓凤眸轻眯,眼底汹涌翻腾的杀气几乎是想将这殿内之人都抹了脖子。
“此事等侯爷回来再议。”
“地上的,萧侯手下的这位小将定然会收拾妥当吧?”
那人昂首:“臣接旨。”
慕容玄拓广袖一甩出了殿宇。
这群人一唱一和,有些没有脑子的人便跟着上去,当真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慕容玄拓回了修政殿,轿辇路过宫道时听见两边的宫侍太监都在小声谈论,贵妃娘娘血统不正,来历不明之事。
慕容玄拓内力深厚,极轻的声音入耳清晰可闻。
他眸光阴寒一片。
暗影上前:“陛下,此消息来源恐有古怪,需要彻查吗?”
慕容玄拓摇头:“回修政殿,不用了,孤已经知道是谁了。”
萧无祁.......
在修政殿将截杀萧无祁的事情安排下去后,处理完其他事,天色已经暗了。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在宫墙下。
慕容玄拓拧着眉心,李元德上前小心询问。
“陛下,回寝殿吗?”
过了片刻。
“去承泽宫。”
慕容玄拓踏入宫殿,让人不要声张,白日里一大堆棘手之事蜂拥而至,让他暴虐万分。
此时站在承泽宫寝殿外,收敛了所有暴虐的情绪,像是被什么抚平了一般,一连几日调查过于繁忙,慕容玄拓自围猎场回来后,便没来过了。
“她睡了吗?”慕容玄拓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殿外其余众人都还在做一天的收尾工作,此时天才刚黑,应该是还没睡下的。
果然,忍冬点了点头:“娘娘应该在看书。”
慕容玄拓微微颔首,抬手挥了挥,让众人退下,自己走了进去,关上门,目光落在殿内双眸微闭,靠在躺椅上的女子身上。
他伫立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
良久才走近。
抬手提了提衣袍,蹲了下去。
目光落在睡容恬静,呼吸清浅平缓的女子身上,看了良久,目光转移到她手里抱着的书上,看到了大越律法几个大字。
“无事看这些书作甚?”慕容玄拓嘀咕,“莫不是怕孤罚你抄这本,便提前准备?”
说着,自己反倒先笑了。
这本书重量不小,慕容玄拓一边轻声说也不嫌重,一边将那书抽离。
本该合上放在一边,鬼使神差的,慕容玄拓看了眼那页的内容。
上面是大越律法关于女子被休弃、和离相关的规定。
整整一日,慕容玄拓不要对这几个字眼太过熟悉了。
他面色蓦地沉了下去,眸光黑沉似死水无波无澜,抬手随意地翻了翻,发现了几道轻微的折痕。
内容不尽相同,目的倒是一致。
“你要与孤和离?”
“孤问你,你要与孤和离?”
花眠梦中并不安稳,呼吸艰难,像极了即将溺水身亡之人。
昏昏沉沉转醒,看到了近在迟尺的脸,唇瓣上传来的疼痛感,已经那双近在眼睛黑的可怕的眼睛。
“你!”
她想质问,开口却不成字句,只余含糊不清的闷哼声,手下怎么推也推不开,愣了愣,复又拼尽全力挣扎起来。
身上的人终于放开了,花眠得了空气,猛地喘息起来。
慕容玄拓往日里再怎么掩藏,眸子里都要藏不住的温柔,此时,眼底似只有一潭死水,双臂像是巨大的藤蔓将花眠死死桎梏住的同时,冷沉着声音偏执而疯狂:“你要与孤和离?”
“你与孤和离是要和谁在一起?萧无祁吗?”
“怎么?他给你传信了,告知你了吗?”
“你可不是他的妹妹,妹妹做不了,便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