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看起来就跟大病初愈的人一样,怪吓人的。
但风荼对此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更大的挑战还在后头,这种痛楚只会不断加深,一天比一天难熬……
“北北。”他不知在何时,迷恋上这么叫她了。
“嗯?”
少女茫然不解的样子,令他很难说出那句话。
最后还是将石奚所灌输的心灵鸡汤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圈又一圈,这才稳住了声线,沉声说:“抱我,抱紧我。”
他害怕那因疼痛而颤抖的声音会被她知晓,一次两次还好,若是次数多了,她定会起疑。
最重要的是,她这个人一起疑便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得到了答案,怕是会退怯,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奉陪到底了。
是她先招惹的自己,由不得她喊停……
被拥抱的墨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偏执,可怕又疯狂的执念。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当然了。”
白衣少女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并没有看见那双从未显露过真正光芒的星眸,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独占欲!
良久。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
回荼神殿的半路上,一个仙童忽然将她拦了下来,说是颛婞想见她最后一面。尽管风荼的那张脸冷得要命,她也还是去了。
也不知道颛婞是怎么买通关系,让仙童来传话的。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见任何人都不容易!
这次……她倒是很想知道颛婞还有什么高见。
来到冰冷的牢狱,寻北北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除了一个巨大的笼子以外,四周都是冰地,还有成团翻涌的寒气。
总之,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知道极寒之渊与这里的恶劣环境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
寻北北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正靠着笼子出神的蓝衣女子身边,就这么高高地睥睨着她,淡声问:“你叫我?”
其实她很清楚,颛婞看她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甚至到现在,还是那副阴狠狠的样子。
“是啊……”
颛婞望着笼顶,轻笑道:“没想到吧?临死之前,我竟然会将你叫来。其实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生命的最后,能给她安全感的人,竟然是这个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寻北北觉得听她说话很烦人,总是讲不到重点,还莫名其妙拿无辜的人撒气,一言不合就出言羞辱人。
明明是同父同母生的,怎么和颛容相差这么多呢?
就在她郁闷不已的时候,那个背对着她的女子淡淡地说:“不说什么,就聊聊。”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真的生无可恋似的。
“聊?”
寻北北冷笑道:“你我有什么好聊的?”
真当她是那种打了一巴掌,再还一颗甜枣,便会笑嘻嘻地往上凑的白痴?
听她言语如此犀利,颛婞勾了勾嘴角,目光渐渐阴冷了下来,道:“其实我和南妱一样讨厌你,因为你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们原本的生活。你知道吗?再过十万年,我便可以与连竹成亲了……”
对于神仙而言,十万年不长也不短,但若有了寄托,即使是五十万年也不算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颛婞的神情忽然变得狠戾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带走了连竹,还勾走了王兄的心!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旁人如何,更不在乎南妱的死活,但唯独连竹和王兄,谁都不能轻易触碰!
寻北北觉得,她此番来见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脑抽了,才会给自己找罪受!
终于,她忍不住道:“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寻北北。”
颛婞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认真地问:“你相信我是奸细吗?”
什,什么?
寻北北愕然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考,便看见对方拖着疲惫的身体,转过身来看她,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都觉得我是奸细?”
他们?应该是指那些仙人。
说起来,即使顽固派被丢到了东泽,仙界还是有腐朽和盲目的现象出现,想要整顿仙界……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颛婞,老实说,她怀疑谁也不敢怀疑北海的人。
没有亲眼目睹那里的人,都不知道北海是一个多严肃的地方。
井然有序,是她对北海的第一印象。
严于律己,是她见过颛容后,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冷酷无情,是她仔细了解过北海戒律后得出的结论。
总之,北海守了东泽两百多万年了,从未出过差错和背叛,可见他们将他们自己管束得有多好。
也难怪……颛容会说她是他心里的自由和光芒。
想到那个儒雅男子,寻北北低眸沉思了片刻,很冷静地回答:“不信。”
主要是……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依魔帝那种一言不合便钻人丹田的性子,恐怕是专横霸道惯了,又怎么会让到嘴的鸽子飞了呢?
更何况,那枚棋子埋得这么深,魔帝真的甘心就这么暴露出来吗?还是……栽赃陷害?
还未等她细想,面前的蓝衣女子便激动地说:“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还记得自己是仙界的人,绝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牵连整个北海!”
因为她‘奸细’的头衔,北海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被人戳脊梁骨唾骂的滋味,她已经尝过了……
一想到那个为了北海日夜操劳的王兄,颛婞便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因为她,王兄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会变得更累更辛苦!而作为胞妹的她,好像除了给他添麻烦,什么也不会。
颛婞苦笑了一声,沿着牢笼缓缓坐了下来,过了很久才轻声道说:“寻北北,王兄他很爱你,也许你会觉得奇怪,明明你们都没见过几次面,王兄怎么就非你不可了呢?”
是啊,怎么就非我不可了呢?
寻北北也坐了下来,很想知道颛婞给出的答案。
“其实,”
颛婞自嘲地低笑道:“自从遇见你后,他便将看望我的时间,都用来窥视你了。很奇怪对不对?看起来那么君子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流氓下作的事情。”
“不……”
寻北北默默地低下头,固执地说:“他不流氓,也不下作。”
相反,他很尊重她,她不喜欢的事情,他绝对不会逆着来。就连笑容也是那么的令人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