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
颛婞目光涣散地点头道:“王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怎么会是下作之人呢?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你寻北北就是不稀罕呢!?”
蓝衣女子忽然激动了起来,几乎是用咆哮来陈述这个质问!
寻北北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听着她不甘地捂着嘴咽呜:“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想靠近你……可是他不敢,他不敢啊!!”
这句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好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刺在她的心口,不痛,却很难受很难受。
颛婞没有注意到她那隐晦的神情,继续回忆昔日。
还记得有一夜,他第一次喝醉了酒,就坐在庭院里,按着疼得快要炸掉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地复述:“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占据她的所有?就因为他比我先遇见她吗?凭什么……”
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的王兄,是个沉稳内敛的人,从来不喜将内心真实的情绪显露于表,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醉得不省人事!
醒来之后,因为误了事,被父王亲手抽了三百鞭!
他被惩戒完后便继续处理政事,一刻都没懈怠过,更没有与任何人透露过真正的原因。
但作为与他一起长大的妹妹,她很清楚,她的王兄只是因为不想给寻北北找麻烦而已。一不小心爱上了寻北北,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亦不打算牵连任何人。
颛婞将这些尽数吐露了出来,说完之后,看着寻北北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里畅快得很!
“瞧,我那个傻哥哥,只知道在暗处多看你几眼,却从来不懂得争取,连给你龙戒……也是为了你。”
此话一出——
寻北北像是在这潭冷水中攀到了一片浮萍,迫切而又急躁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我?”
颛容他……不是来交易的吗?
少女的脑袋就像是卡壳了一般,无论如何绞尽脑汁地想,都想不明白颛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颛婞冷冷一笑道:“其实刚开始我也不明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将龙戒交给你保管,只不过是为了激起风荼的不安罢了!”
风荼的……不安?
寻北北呆滞了半响,随后又听见颛婞说:“你这么聪明的人,不必我多说便能猜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说完,颛婞等了半响,见她不答,便自顾自地说:“他瞒着你关于龙戒的秘密,故意不提醒你龙戒上的龙气就算用十个乾坤袋套起来也是掩盖不住的!这样,你去风荼面前晃一晃,风荼便什么都知晓的了。而风荼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岂会让连你自己都不知晓的隐患,来阻碍你们之间的关系?”
自然是……隐瞒下来了!
寻北北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不断回想着颛容用淡然的笑容告诉她:这只是他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希望……
“你知道吗?”
颛婞声音很轻,飘到她耳边方才反应过来。“他从小接受的教导,便是想要的东西自己去抢!可你见过他抢了吗?没有!因为他舍不得。”
舍不得破坏现状,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想到这里,颛婞不禁仰天大笑了起来。
王兄啊王兄,你这局棋下得真是太失败了,不仅从头输到尾,还将自己的一生都葬送了!
闻言,寻北北沉默不语地低下头,盯着牢笼的锁,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颛婞再次开口才打断了她的思绪,“寻北北,我知道你给不了王兄想要的感情,但我能不能以王兄亲妹妹的身份,最后恳求你一件事?”
“你说。”
“等我死后,无论如何,都请你看在那枚龙戒的份上,能帮就帮。王兄他坐上太子之位实在太不容易了,难免会有明枪暗箭,而我这个妹妹已经成了他的污点,整个北海的王室都不会放过他的!”
多少人觊觎着那个位置,企图找到王兄的把柄,拉他下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寻北北狠狠皱了一下眉头,“你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为什么还要赴死?”
她不是还想和连竹成亲吗?为什么非要死?
“呵……”
颛婞低笑了一声,“你还不明白吗?那个陷害我的人,早就堵死了一切的退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打草惊蛇,叫那人心生防备?”
那个人……很有可能是魔帝。因为只有他才能在风荼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蹊跷之事来!
寻北北紧紧握着拳头道:“你没必要这样,只要风荼的一句话,你的刑罚就能无限拖下去。”
“不……”
颛婞摇了摇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疲倦。“我真的累了,或许从王兄说出‘我不想忘’的那一刻,亦或是用极度厌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累了。”
“……”
寻北北默默地松开了拳头,随后又听见她低声喃喃道:“其实从小到大,不论我怎么做,王兄和父亲都不满意。他们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一切,但我颛婞做不到,我忍不了满腔愤怒和嫉妒,常常会失去理智。瞧,连竹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但她并没有将她和南妱合作的事情说出来。
寻北北只当是指连竹不愿意接近她,很无奈地说:“那你就不怕你的王兄伤心吗?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然而,不管她如何苦口婆心地劝,颛婞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那决心赴死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广慈大师,明明可以以英魂的方式活下来,他却将所有的本命仙力都给了她……
寻北北默默地站了起来,准备转身离开,谁知颛婞忽然叫住了她:“等等!我还有一句话想与你说,你过来。”
话音刚落,她便回过头来,发现颛婞正防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怕魔帝再跑来作妖么……
寻北北定定地盯着颛婞略显狼狈的模样,缓缓走上前去,蹲了下来,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果你想见你王兄,我可以与清元说说。”
“不用了。”
颛婞微微一笑,随后手疾眼快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用阴郁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记住,一定要提防南妱!”
从她说完这句话起……不,应该是从寻北北走出这片寒狱开始,她和南妱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