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颛婞这句话,某些事情她终于有了头绪。
“南妱么……”
寻北北回头看了一眼呆坐在笼中的蓝衣女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寒狱。
在她消失在寒狱的一刹那,颛婞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抓住寻北北手腕的右手,低笑道:“王兄,阿婞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期望……”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
从寒狱里出来后,黄昏已是秋夜,寻北北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身上的寒气还未褪去,只觉得今夜格外的冷。
待她回到荼神殿时,那个每日都会呆坐在庭院中等她回来的墨衣男子,此刻竟然……睡着了?
寻北北愣了半响,轻手轻脚地来到墨衣男子身边,发现他睡得很沉,脸色虽然没有白天那么难看,但还是苍白得让人以为他已无生息。
“风荼?”
她唤了一声,没叫醒他。
再看看被他丢到一旁的照心,上面的一根弦明显有了要断的征兆,可见它的主人在弹奏它的时候,有多粗暴。
可是不应该啊,风荼一直都很爱护他的琴,日日都要擦拭好几遍,怎么舍得让照心琴的琴弦坏成这样?
寻北北想不明白,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睡颜,轻声说:“你这几日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是仙界的事情让你太累了吗?”
清元说,他为了保证她的绝对安全,将仙界的大小事宜都了解了一遍,连那些早就被埋藏在时间的长河里的陈年往事,都被他一一挖了出来。
恐怕现在最了解仙界的,已经不是天帝或是清元了,而是他。
寻北北低叹了一声,下巴杵在膝盖上,就这么歪头看着他,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相信你。如果你实在觉得不放心的话,大不了大战的那天,我就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不给你添麻烦。”
她这弱鸡般的实力,出去也丢人现眼,只希望天劫能快些来临,快些让她恢复往日的境界,若是修为能更上一层楼就更好了。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危险,也很贪心,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再看风荼这么疲倦下去了,总觉得……应该替他分担一些什么。
就在她沉浸于思考中时,面前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眼前之人,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
“在想什么?”
清冷的嗓音略过耳畔,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一抬头,便对上那双平静的幽眸,好像回到了两人初见的时候。
她嚣张跋扈,在祭天宴上得理不饶人,更是胆大包天地在众仙面前调戏大名鼎鼎的风荼神尊。
可惜才说一句话,风荼就跑了。
寻北北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用狡黠的目光瞅着面前的男子,道:“风荼?”
“嗯。”
风荼应了一声,默默地将手边的照心琴收了起来。
寻北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自顾自地捧着脸痴笑道:“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笑得有点傻。
风荼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攥在手心,好像这样更有安全感一些,然后点头道:“你说。”她向来喜欢提一些奇怪的问题。
果然,这次寻北北并没有让他失望,直接用那种小流氓的口吻说:“当初在祭天宴的时候,我叫你挪一挪,你跑那么快作甚?是不是害羞了?”
细想起来,他那个时候是不是耳根红了?
寻北北想一出是一出,还没等对方回答,便兴奋地摇晃着男子的手臂说:“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耳朵红了!”
“没有。”
风荼默默地将脸一偏,十指微微一曲,心虚得不能再明显了。
但是他太善于伪装了,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成功地将寻北北骗过去了,结果便是少女那沮丧的妥协。
“好吧……”
她瘪着小嘴往旁边挪了挪,似是纳闷地在草地上画圈圈。
怪可怜的。
风荼盯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芳香,让原本躁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
“风荼?”
寻北北茫然不解地出声,却被对方轻轻按了按脑袋,毋容置疑地说:“不要怀疑你的直觉。”
不要怀疑……等等,他的意思是——
寻北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直直瞪着大眼睛,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险些就忘了呼吸!
“风荼。”
“嗯?”
风荼微微侧目看她,谁知少女忽然一个抬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个淡淡的吻,还没等他回味便消失了。
“……”太短了。
所以他反应过来后,便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将这个吻继续下去!
天知道他们两人多久没有这么亲密了,也不知是最近事情越来越多的缘故,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阵深吻后,两人就这么紧紧拥着,像是相互慰藉,寻找那少得可怜的安全感,企图去抚平心中的不安。
过了一会儿。
寻北北松开了手,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男子怀中,望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喃喃道:“你说……颛婞到底是不是那个奸细?”
这句话显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向他确认答案。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风荼一边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一边将她往怀里挪了挪。
果然。
寻北北回头看着他,很不解地问:“你明知道她不是奸细,为什么当时没有说出来?”
提议搜人的是他,默认他们抓错人也是他。
谁知风荼竟说:“因为当时她并不想让我说实话。”
什么?!
寻北北震惊了一下,随后又听见对方继续陈述:“还记得吗?她刚开始虽然挣扎得很厉害,但是很快就放弃了挣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而且在临走之前,还向我传音,让我保守秘密,引蛇出洞。”
这就说明……那个奸细确实与她有点关系,但她不确定那个答案,却很想让那个奸细陪葬。
“所以……”
寻北北目光隐晦地开口:“她选择拿自己做诱饵,放松对方的警惕,这样我们才能成功地抓住那个奸细。”
风荼点头道:“不错。”
显然颛婞给她做了不少功课,否则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猜到了颛婞的意图。
“这样真的值得吗?”
寻北北望着那片没有星辰的夜空,耿耿于怀地又问了一遍:“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