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萧延觐刚回到王府,卢江蓠备下饭菜请他用膳。却在此时,张桓匆匆赶来。
见张桓一脸焦急,萧延觐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出什么事了?”
张桓看了眼卢江蓠,欲言又止。
见状,萧延觐丝毫未犹豫,大步离开此地。
“殿下。”
卢江蓠往前追了一步,却不及他的离开的匆忙,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她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他为何离去匆匆。
一个月前的安山寺,她与母亲去寺中祈福,在寺中见到了曾经的黎夫人。她好奇黎青蒲的下落,便一路尾随,没想到竟真见到了消失了一年的黎青蒲。
那一刻,一切便说得通了。
萧延觐离开是为了寻她,回来也是因为寻回了她。
她没猜错。
萧延觐爱的始终都是黎青蒲,他或许会因为一句承诺立她为后,可他真正在乎的永远不会是她。
而且那日,他已经戳破她对付黎青蒲的那些伎俩,真到那日,承诺还会约束住他吗?
她作为瑞王府正妃,永远会站在瑞王府这边,可作为妻子,却不想夫君心中有那样一位无可替代的女人,若想改变此状,黎青蒲必须死。
一进书房,萧延觐紧皱着眉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黎妃与怀安上山捡柴火,迟迟未回来,我们的人找过去时,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血迹。”
萧延觐攥紧双手,发出咯咯的响声。他拼命压下自己心中情绪,维持理智。
“萧延珩来找过我吗?”
张桓摇头,“没有。”
萧延觐眼眸沉着,周遭说不出的阴霾,过了许久,他道,“他在等明日的庆国大典。”
“父皇向来重视大典,并想在明日大典之上正式册封我为七珠亲王,如此我便与他萧延珩平起平坐了。明日我若缺席,必定会惹父皇不愿,失去圣心。”
说着他停顿片刻,双眸微眯,也或者,他不止于此,比起圣心,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决胜关键。
经历二哥的事后,他对萧延珩的心狠手辣越来越清楚。
张桓急道,“那我们要赶紧救回黎妃,不让启王诡计得逞。”
今晚,他定会救回她,他答应过她了,这次他要保护好她。
已入深夜,寒风呼啸。
黎青蒲不停的掰着钉在窗上的木板,手指被铁钉扎破流血,也没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侧的窗户上的木板终于被她全数拆下,剩下一层窗柩被她用力捣碎。顾不上疼,赶紧爬了出去,落地时,还重重摔在地上。
这四周漆黑,只看得出是个破旧的院子,看不出自己这是在哪。
干枯的杂枝与荆棘划破肌肤,渗出血迹,等逃出院子,已是一身狼狈。
这荒院是藏于启王府深处的破落之地,在院子外重重把守,站着守门的侍卫。
正在黎青蒲想着该如何逃出去时,忽然,一只手拉住她向后退去,来不及出声,嘴被人紧紧捂住。
“是我,黎妃娘娘。”
是女人的声音。
黎青蒲回头看去,月光下隐约看清此人相貌,是曾在秋猎围场上见过的赵才人。
“我知道如何出去,我带你走。”
说完便拉着她大步走,兜兜转转,赵才人领着她进了一个地下通道。
知道她心存疑惑,赵才人边走边道,“我无意间听到了萧延珩和凌玉的对话,他要用你威胁瑞王殿下,让瑞王殿下无法去明天的册封大礼,也想用你性命威胁瑞王殿下服下毒药,受控于他。”
“你帮过我,我谨记于心,此时得知你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黎青蒲皱眉,“可你这么做,若是被萧延珩发现,会害了你自己。”
赵才人脚步未停,依旧拉着她出逃,也没有回应黎青蒲的话。
她嫁给萧延珩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萧延珩是怎样的人,当年他以她亲人性命逼迫她嫁给他,如今又要用相同的方式来对付萧延觐与黎青蒲。
利用人心中在乎的做威胁,逼迫他人,残害他人。
他这一招,真是百试不爽。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像萧延珩这种人,可有让他挂在心上不愿伤害的人?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想她也明白了,萧延珩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这世间没有会让他在意的人。
地道的出口是启王府隔街的一个宅子,是个小染布坊。
“那个荒宅本不是启王府的地方,却与启王府一墙之隔,那年,萧延珩买下了荒宅,把我关在荒宅中,就为了让我服从他。”
说着,赵才人把她从地道中扶出来,领她进了一间屋子。
“我被关在荒宅里半年,无意间发现这个通道,就逃了出来。但没过多久,就被他又抓了回去。”
这一整天的折腾,黎青蒲也是累了,现在终于有一刻得以喘息的机会,便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清冷月光下,看着赵才人清瘦的脸庞,黎青蒲问道,“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黑夜中,黎青蒲清晰的听到赵才人的一声冷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怎么会好呢,只是度日如年罢了。”
听着她清冷的声音,黎青蒲感到说不出的荒凉。
是啊,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好过。
“明日一早,这里会有人开门,到时候你就溜出去。和你一起被抓来的那个孩子,被关在瑞王府的私牢中,萧延珩最会用人性命威胁他人,他知道你在乎那孩子,所以暂时留了他性命,但你要尽快去救他,我不能再逗留了,若是被他发现我不在府上,他必然会起疑追来的。”
黎青蒲起身握住她的手,“你要小心。”
“嗯。”
话刚一落,屋外传来唏嘘的声音,两人立即藏好,不敢出声。
火把照亮了外面院子,此时也听到一句清晰的男声下令,“给我搜!”
他们追来了。
门被人用力撞开,接着火把照亮房间,两人无处可躲,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