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曲扶着严霜,看着苏袂与那红雾缠斗在一起,一时间谁也动不了谁。
凌曲把严霜推给闫西,然后回头对沐怅嘱咐:“你把人都带离这座院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说完没等沐怅答应,也直接冲进了火堆。
“师姐!”沐怅在后面喊她,凌曲没回头,如果可以,他也想进去与她并肩,可是........沐怅朝后面吓破胆的下人道:“大家随我出去,不要慌张,一个个来,不要再留在这里。”
有了沐怅主持大局,大家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没有了开始的慌乱,有序的一个个离开了西院,闫西把严霜交给丫鬟,自己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即使火光里的场景,他一点也看不到,却也死死的看着火堆里。
“你留下也帮不了任何的忙。”沐怅冷冷道。
闫西眼底微颤,苦笑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想再多陪陪他。”闫西看着那越来越烈的火光,声音里带着单薄的希冀,“若儿会没事吗?”
沐怅顺着也看过去,他与闫西不一样,即使受伤也是修士,火里的场景他看的很清楚,无论是苏袂,凌曲也好,还是那女鬼也好,即使是在打斗,都尽量的护着那个孩子。
沐怅说:“会。”
只是一个字,闫西却是松了口气,或许他要的也只是这一个字,就算是骗他让他安心,他也不在乎,闫西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摸了一把脸,朝沐怅道:“我们走吧。”
沐怅不知道他怎么改了注意,不过改了最好,他也不想知道原因,沐怅出门,关上院门前,最后朝那火光中看过去,那两抹白影也被火光映成了红色。
即使他在洇水天这么多年,仍然觉得红的刺眼。
火里,苏袂和那团红雾交织在一起,红雾企图脱身,苏袂的剑气把她的去路封住,却碍于红雾没有形,且顾虑着中央的闫若,一时之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红雾就像是没有头的苍蝇在这里乱窜,突然发现了一处剑气即将消散的地方,想在苏袂补上之前冲出去。
就在靠近的的时候,一截红绸扇过,把她又拍回了中间。
凌曲冲苏袂喊:“用凝身符,先把人带出来。”她在西院布置的阵法虽然是专门对付鬼魅的,但是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就一定伤害不到闫若。
那团红雾似乎也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闫若不仅束缚了凌曲和苏袂,也局限了情笙的动作。
原本想着凝身符只是让她固定成人形,失去了自己的优势,最后谁赢谁负还不一定,就在情笙打算撑一下的时候。五道剑气把她封在原地寸步难移,随后一道带着幽蓝火光的符纸直直的朝红雾中间的闫若飞来。
凌曲惊惧的看着符纸飞快的接近,穿过红雾,就在马上贴到闫若的瞬间,红雾四散,闫若失去了支撑,顿时就从半空中掉下来。
凌曲即时挥出红绸卷起闫若,从中央把他拉到自己边上。
凌曲抱着闫若,见他还在沉睡,身上没有伤口,看来,那女鬼把他护的很好。
中间苏袂故技重施,把那团红雾用剑气锁住去路,只是时间越来越短,她似乎找到了脱身的方法。
“快动手,撑不了多久。”苏袂退回到凌曲身边,把闫若从她怀里接过去。
凌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找到她设置的阵法的阵眼,闭上眼将身体里的灵力灌注启动阵法。
就在情笙从剑气里脱身的下一秒,四周突然被一股煞气所笼罩,这种气息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虽然不甘心,但是今天确实是带不走人了。
情笙眼底划过一丝猩红,不过,她也不会空手走。
不过这次她没能和上回一样,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
在阵法启动的瞬间,结界自动生成,就像是被罩了个罩子,同时院子四周飞出十几把佩剑与屠刀,每一把锋刃,在月光下都泛着寒光。
浓烈的煞气死死把她的力量压制住,就像是烈火在焚烧自己,灼热疼痛充斥着她的感官,情笙显出人形跌坐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痛苦的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
凌曲和苏袂站在阵法外面,看着她在里面慢慢的痛苦的翻滚,“这阵法里的煞气只是恰好能克制你的鬼气,两者相争,必将有一方落败,最后会彻底消散在这世上。”如果她手上没有那么多的血腥和人命,或许还能送她进轮回,可是现在,只能说,一步踏错,步步错,只怕超渡也对她没用。
不用凌曲解释,情笙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力气的流失,就是自己的人形,也开始慢慢的变得透明了,原来这就是神魂聚散的感觉么?
此刻她只觉得全身无力的倦怠,这些年她害了不少人性命,早就做好了偿还这些债的准备,可是她这百年来所求的答案却还是没有求到。
他的执念是道,她的执念是他,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为什么要用她的信仰去成全他的命中注定。
“我为了你耗尽一生,满手鲜血,满身血债,为的就是替你报仇。可是为什么,最后阻止我的是你,杀了我的是你,看破爱恨红尘的也是你。”情笙想哭却没有了眼泪,“凭什么,最后错的只有我了呢?”
她抬眼看向苏袂怀里的孩子,眼里浓浓的痛苦,哀伤和不甘,最后只化成了不舍:“伽澜寺的方丈能够清除他体内的妖气。”
她恨他,恨了这么多年,最后问的却还是他的安危,最后还是怕他们伤害他,而愿意亲手再次把他送到她最恨的地方。
那些爱与恨似乎都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不再重要,即使之前耿耿于怀想求的一个答案,现在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听到了,他早已经忘了过往,放下了爱,只有她还在泥沼里苦苦挣扎求救,最后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一滴血泪从她眼眶滑落,她身体已经只留下一抹虚影,她看向凌曲一笑,平静的道:“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