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找到凌曲的时候,她正缩在墙角,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认真的在刻着什么。
她找回自己的玲珑囊之后,就找了根簪子束起了一头如瀑的黑发,但还有几根发丝落在脸颊边,墨黑的发丝衬的她的脸越发小巧白皙,琥珀色的眼眸清澄如初,即使还穿着一身布衣,没有金装玉裹,这简单的打扮,虽然没了往日的仙气,但就像是一个邻家好看的小姑娘,年纪越发的显小,让人看着就想要捏捏她的脸,给她买糖吃。
这苏袂的打量间,她停下了手,像是终于把东西弄好了,把匕首放到一边,朝已经刻好的阵盘上轻轻吹去刻落的碎片,露出阵盘上刻好的纹路,细密纹路按照一定的规则整齐的排划在上面。
抬眼恰好看到正在看她的苏袂,她放下阵盘,“你醒了?”
苏袂点头,站起身,看向被她放在地上的东西,“你在做什么?”
凌曲拿起一个玲珑囊拿出一个竹筒递给他,“等会再和你说,你先喝点水吧。”虽然她们辟谷可以长时间可以不吃人间五谷杂粮,但是水却是不能不喝。
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袂确实感觉到口中的干涸,只是他看了一圈,都没有一点水的影子,“你哪里来的水?”
凌曲抬手,手上拿着一个玲珑囊,苏袂见过,是那三十个中的一个。
他知道了水的来历也不觉得凌曲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自己也不介意。
喝完,苏袂把竹筒递还给凌曲,凌曲接过来放回到原来的玲珑囊里。
做完这些,凌曲看着地上一堆失去光芒的灵草,她问苏袂:“你的灵力恢复的如何?”
苏袂朝她摇头,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有多少?”
凌曲垂眼想了想,随后又朝他看去,“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苏袂指了指她手里阵盘,“和这个有关?”
凌曲点头,“其实我们都忘了,在这里,有一处地方蕴含着巨大的灵力。”
苏袂闻言先是皱眉,随后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不行这太过危险。”
现在还有巨大的灵力的,除了凌曲自己的身体,还有什么。
“你的内府如今已经千疮百孔,一旦解开压制,你会承受不住的。”
凌曲抬手,“你说的我想过,内府受伤并无大概,这里的雪髓就能生断肢活血肉,而我身体里的外来排斥的灵力现在来不及纳为己有,恰好现在借着阵法送一半给你,我反倒是要谢你助我。”
“这是什么?”苏袂这个时候才看清她在阵盘上刻好的阵法,是他从未见过上纹路。
凌曲说:“转灵阵,这是我多年前无意中发现的,只是这阵法太过霸道,所以一直都没有想起。”
苏袂细细的打量这上面的阵法。
“它的作用是将入阵之人与布阵之人身体里的力量进行交换。我刚刚把它改了改,如今只能单方向的转移。”
苏袂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你想把你身体里承受不住的灵力转移给我?”
那些蓬勃的灵力,一个人承受不住,但是两个人分担,把它炼化的可能也大大提高了。
这其中的危险也大大减少,两个人不仅能够解决当前的困境,还能获得不小的好处。
特别是苏袂,其实给凌曲时间她不一定不能把所有的灵力都炼化,而她却选择分他一份。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你倒是舍得。”
凌曲却仍是很淡定,没有一丝不舍和心疼的说:“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的碗。”
苏袂没想到从她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既然你都不介意,那就试试吧。”
两人相对而坐,凌曲伸手划破指尖将血滴在中央,苏袂伸手指尖白芒闪过,朝阵盘一抹而过,阵盘启动,发着红光中夹杂着黑线包裹住整个阵盘。
凌曲见阵法启动后,伸手将一颗丹药塞到嘴里。那两颗避气丹只是为了躲过杭丞的眼,她真正从苏袂的玲珑囊里拿的是这一颗锁灵丹的解药。
如果当着杭丞的面拿,只怕当时他就能把凌曲架走。
服下丹药的那一刻,凌曲就觉得自己内府就像是一把大火要把自己焚烧殆尽,原本就已经漏洞百出的内府脆弱的不堪一击。
苏袂看着她额头上不断的冒出细密的汗珠,皱着眉头,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一道血色,异常妖冶。
苏袂没工夫去欣赏眼前的美色,紧看着她的神色,将自己身体里仅剩的灵力全部汇聚到指尖,手上白芒大盛,阵盘上红黑色的光骤然放大,阵盘飞到两人头顶,红黑色的光芒在两人身下幻成一道巨大的法阵。
苏袂和凌曲被包裹在光圈之中。
凌曲已经感受不到外面的变化,耳边充斥着巨大的嗡鸣,巨大的痛苦和要爆炸的血脉灵力喷涌,让她感觉自己随时就会爆炸成碎片。
苏袂在法阵形成的那一刻,原本枯竭如同旱地一般皲裂的内府,骤然涌进汹涌的灵力,和凌曲的痛苦不一样,他觉得这股汇入的灵力中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凌曲之所以这么痛苦,既是因为灵力太过强大,也是因为玉埙中的灵力与她自身的灵力非是同源,产生了相斥。
而苏袂却轻而易举的将那灵力收为了己用。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他忍着灵力突如其来灌倒内府的不适,朝凌曲看过去。
只见她已经闭着眼歪倒在了地上,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泛着红,呼吸微弱,他甚至看不见她呼吸带动的起伏。
心下一紧,苏袂立刻过去把人扶起靠到他肩上,拿起边上凌曲还来不及吃下去的雪髓送到她嘴里。
白色晶莹的一颗珠子进入凌曲口中,随即化了踪迹,做完这些,凌曲的紧皱的眉心未松,但是脸颊之上的红晕已经褪下了不少,只留了淡淡的粉。
苏袂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腕。
凌曲只觉得一股冰雪特有的香气从口中一直到达身体各处,就像是检查身体,最后又都回到了受损最为严重的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