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曲低头朝窗外望去,下面城门口进出的人中大多是带着包裹拖家带口从其他地方来的百姓,这些日子以来她能够感觉道,城中这些日子从外乡逃难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喟叹,“如今妖祸四起,虞城幸好有伽澜寺所护,才能有如今的这份安宁。”
子尘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眼中是一贯的慈悲,“伽澜寺不过是做自己分内的事罢了,只要伽澜寺尚有一力,自该护住这周遭的百姓。”
他朝凌曲看去,眼睛清透明亮,淡笑道:“凌姑娘寻小僧可是有事要嘱咐?”
闻言,凌曲从下面把视线收回,看向坐在对面的人,“我此次来,确实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子尘师傅负责虞城的安危,可知道这些日子城中是否有潜进过妖物?”
子尘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并未察觉,弟子也未曾上报过,怎么?难道凌姑娘见到了妖物的踪迹?”
凌曲将莫泽表哥失踪的事说了一遍。
子尘了然,“姑娘是怀疑,这周彬生是被妖物所害?”
“并非怀疑,周彬生也算是个修士,能将他生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不是修士间的私仇,便是妖物或是鬼魅作祟,我也只是想摸清其来历,既然伽澜寺道未有妖物踪迹,那我也能将范围缩小些。”
子尘反倒是谨慎说:“伽澜寺自妖祸起后,虽然派遣弟子严守虞城,但是万事无绝对,伽澜寺有闪失也不无可能,不知可否让小僧与姑娘一同查清此事,若是妖物作祟也确实该尽早除去。”
凌曲颔首,如果有了伽澜寺插手,揪出那幕后黑手想必能更加容易。
希望事情不会再发展到她所见的那个地步。
在她所见的那原本该有的命运轨迹中。
上古大妖出世后一年,众妖群起,汇聚于离苗寨,易旗改帜。
而在一处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件极其恶劣甚至是残忍的大事。
屠城。
从修士开始到普通凡人,从七旬老者乃至襁褓婴孩,全城百姓无一幸免,此事不仅震颤了整个修仙道,更是引起的三界的重视。
而那座城,则就是如今热闹安稳人来人往的虞城。
凌曲不知道周彬生的失踪是否与那虞城被屠之事有关,但是现在从大妖出世开始,时间一切都对不上了,或许从更早,在朔方涧那抢夺钥匙的黑衣人出现开始,一切都已经变了,天道在修正她所引起的变数,甚至不惜让大妖提前出世。
她不知道这变数,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既然她知道惨祸的发生,就必须尽力去阻止这一切。
周彬生的事若是与之无关,她自然也会查,但若是真的与屠城之事有关,仅凭她一人还是太难,所以她只能拉上伽澜寺这一助力。
另一边,凌曲断了传音符后。
苏袂放下手上失色的黄符,转身走回去。
身后,息越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靛蓝色短裙,头上零星点缀着几点银饰,脸上蒙着面纱看不起容貌,但是稍微暴露些的服饰,衬出了姣好的身形。
若是凌曲在,便会发现,这个离苗寨打扮的女子是她们当初上山时,站在南烛身边的人。
那个一贯沉默少话却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熟悉的人。
前不久,苏袂领了查探着上古大妖的来历与底细的任务,还未来得及从玄山出发动身,就传来了离苗寨就被大妖所攻占的消息,南烛带着离苗寨剩下的人逃走玄山避难。
他发现那大妖的实力与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与戚风源的估计,当机立断即刻下山,下山之前,因为离苗寨的特殊地形以及天险与人障,所以南烛特地派了了解离苗寨的弟子同行。
或许是注定,或许是缘分,那个让凌曲觉得熟悉带着面纱的女子,竟然是六年前唐家灭门后失踪的唐兰宁,也就是苏袂的二表姐。
他们眼前铺着一张地图,上面是整个离苗寨以及附近山势地形图。
苏袂走过去,问他们:“怎么样?”
唐兰宁在地图上指了指几处给苏袂看,声音还是如苏袂记忆中那样温柔。
“这几处都是通向离苗寨的路,只是看起来最容易进入核心,却也是最容易守的地方,如今这附近的妖族都聚在此处,这几个路口不可能没有妖看守,我们不是要夺回离苗寨,只是来探底,不宜惊动他们,所以我建议,从这里走,这条路是他们最无防备也是最快的,只要过去,我就能带你们直通离苗寨的腹地。”
苏袂看清她指的地方后,轻笑,确实他们最无法防备,也最快的路,但是其难度却是不亚于登天了。
她的手最后停在的一处,苏袂也有所耳闻,那是一道不算宽的山间裂隙,底下是湍急翻滚的江水,表面上,看起来对于凡人而言确实难渡,对于修仙者御剑却是几息之间的功夫,但是事实上这道裂隙在当地人口中,却是一道神魔不渡的天险。
天险,危险不大,只是棘手。
因为裂隙附近,四季雾沼弥漫,连着上空也常年看不清三丈外的范围,这倒也不难,最难办的是那雾沼只针对妖仙鬼三道,只要身上沾染到一点,无论是多厉害的修士或是大妖,全身的灵力与妖力便会被禁锢。
此雾沼无毒,只要离开这雾沼半刻钟的时间便能恢复,但是没了灵力,要过这道天险,难如登天。
息越看向唐兰宁,也道:“唐姑娘,你莫不是在同我们玩笑,在这裂隙边丢了灵力的情况下,我们无论如何也渡不过去啊。”
唐兰宁从地图上收回手,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缓悦耳,却笃定道:“我有办法能够渡过这道天险,只是。”
话说了一半。
苏袂配合她问下去:“只是什么?”
“只是我想问玄山求一样东西。”
息越闻言,眼神不由得一闪,朝苏袂看过去,在路上他也知道了唐兰宁与苏袂的关系,只以为她如表面上一样,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他还反省了自己先前对离苗寨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