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曲想也未想便打算开口拒绝,但苏袂早就察觉了她的意图,抢先道:“其实,若是凌姑娘不愿,也无妨,露宿街头也不乏为一种修心的法子。”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可真是如火纯青。
话说到这个地步,凌曲只能将他收留了下来。
将东厢房的画拿回到自己的主屋。
“我看那小子,准是对你有意思。”凌曲意识里熟悉的声音总算是回来了,让她松了口气。
只是话里的意思,让她觉得荒唐,直接忽略而过,“你的魂体修养的如何了?”
“好多了,还多亏那和尚的咒,虽然不对症,但是他的声音让我的觉得很舒服,连带着修复速度也快了不少。”
话里仍然对和尚二字不屑一顾,但凌曲明显察觉到了她的嘴硬心软,她也不戳穿她。
“那就好。”
“笃笃。”门被扣响,一道人影透过半掩的门,绰绰约约。
“请进!”凌曲收回手,一副美人赏花图端正的在墙上挂好。
这里除了苏袂也不会第二个人会敲门。
苏袂推开半掩的门,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凌姑娘,我借了厨房,做了些饭菜,借花献佛。”
凌曲意外的看着这桌上的食盒,刚想说不必,就见他已经把菜一道道都整齐的摆放到了桌上。
不必二字在凌曲的口边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咽下,出口换了句,“谢谢。”
但是见他从食盒地下拿出两副碗筷的时候,她的眉心还是重重跳了一下。
“你也还未用饭?”
苏袂将一副筷子递给她,浅笑道:“我怕饭菜冷了。”
修士竟然也怕饭菜冷了,明明一张符就能解决的事,却被他说的煞有其事。
凌曲接下碗筷,视线被他拿出的菜吸引了视线。。
荷叶羹、花香藕、金丝饼,不是多么难得的菜,但却都是她爱吃的。
苏袂也坐在桌前,见她出神,也没有去打扰她。
既然她不愿意去和他承认,那他也可以将那一年的日子全部重现在她眼前一次,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他有这个耐心与她纠缠。
不大的屋子,案台上的烛火摇曳,散着暖意。
凌曲回过神,还不知道苏袂下的决心,只看着那三道菜道:“我记得虞城中似乎并没有荷叶和藕。”
苏袂夹了一块藕,云淡风轻道:“我随身玲珑囊里一直都带着。”
“咳咳。”
凌曲被一口藕片哽在了喉咙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没事吧!”苏袂皱眉立即去边上的案桌上倒了杯水过来,递给她手上,“慢一点,可是我做的不好吃?”
说完面上浮上淡淡的失落之意,“五年过去,或许我的手艺也退步了。”
凌曲摇头垂眼,轻声道:“很好吃。”何止好吃,这味道还很熟悉。
闻言,苏袂露出抹笑,小心的带着喜悦与满足。
两人安静的用完了一餐饭,凌曲原以为气氛会尴尬,可是却如同六年前一样,即使两人不发一言,却也没有觉得一丝的不适。
苏袂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什么,吃完饭,便麻利收拾了碗筷原样带走,没有再拖延。
只是走之前似是不经意间瞥了眼墙上的画。
以往一直只有一抹背影的红衣女子,此刻正以正面对着外面,伏在大石之上,一双温婉的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画外的人,宛如活的一样。
在对上的苏袂视线后,那画上的眼睛顿时像被吹灭的烛火,黯然失色没了一丝光彩。
人出去后,屋子里只剩凌曲一个人的时候,她提着的心却没有松下。
无疑,那三道菜,很明显,苏袂已然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只是试探还是已经确定了她就是阿沁。
或许先前她确实存着躲开苏袂的想法,但是这么久过去,两人之间的纠葛也越来越多,与她先前做的设想,已然完全背道而驰。
她是否就是阿沁,似乎也再无关紧要,可是似乎躲的太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清楚,和苏袂去承认。
毕竟两人分开五载,说不定他已然不在意了。
思绪纷杂的她,没有发现一向耐不住寂寞的悔月,良久都没有再出声。
凌曲原以为苏袂从她这里得不到答案便会歇了心思,哪里知道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里,苏袂接二连三的试探就没停过。偏偏她还找不到借口躲开,他每次的试探都恰好留在她能接受的底线上,这日子一天一天就这么流逝了下去。
值得一提的,这十几天里,子尘来过几次,虞城周围的妖族动静小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猖狂,可是这平静下却总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周家夫妇也来过几次,说要带回莫泽,莫泽醒后,凌曲向他指明如今的情形,他也自愿留在了这里。
院子里的三个人都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抹过,都在等着水下的暗流显形的时候。
这天,苏袂给凌曲送完饭,从屋子出来,回身关门的时候。
眼角一道光影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在了黑夜中,宛若是他的错觉。
“来人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凌曲闻言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厉色。
两人跑进东厢房的时候,桌上还留着动了一半的饭菜,上面还冒着热气。
终于来了。
两人心下都闪过了这句话,只是凌曲是松了口气终于等到了的感觉,而苏袂是则是带了一丝可惜。
他盼了五年的日子,结束的太快。
凌曲从身上拿出一个碧玉竹管,拔出上面的塞子后,就见一只散发着微弱的白色荧光的素蜂,慢慢的从里面飞了出来。
以防万一,她一直将素蜂敏感的花草放在莫泽的身上。
就见它先是飞到床上绕了一圈,然后骤然飞快的向窗外而去,只在空中留了一道白影。
两人一路追到了城外的密林,直到看着突兀出现在前面的一层层纱幔,才停下脚步。
凌曲看着这随风起舞的半透明白纱,有些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陷阱?还是幻象?”
苏袂没做声,一道白光在他手心聚拢,衾颜闪现在他手中,他拿着剑上前挑开帐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