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如泼墨般黑沉,东都近日也一直都在下小雨,直到今日才堪堪停下,乌云慢慢退散,天朗气爽,神清气爽。
……等到南宫明烛和月流云等人抵达东都之后,发现皇宫已经水灵灵地被炸了。
南宫明烛:心、肌、梗、塞。
南宫千殇原本正在稳健地指挥着灾后重建。
他得知自家皇兄归来还是很高兴的,在金银台备好了丰盛的宴席,准备迎接南宫明烛的归来。
……结果下一秒,自家皇兄就拿着刀,追着他绕柱跑。
“朕让你当监国,没让你在东都到处玩炸炸乐……”南宫明烛一口老血差点没提上来。
平日里看着光风霁月、温文尔雅、挺稳重的一个人,行事居然如此之荒唐!
“没想到……你才是最不让朕省心的一个,”南宫明烛指着柱子对面保持微笑的南宫千殇,冷冷道,“……你给朕站住,朕保证不打你。”
“恕臣弟难以从命,”南宫千殇将影煞的令牌抛给南宫千殇,在逼迫之下又绕柱子跑了两圈,笑道,“臣弟记得……皇兄似乎从来都不遵守诺言。”
“你这是抗旨。”
“皇兄还君无戏言呢……”
“……”
宋知意搀扶着身体虚弱的月流云,无语道:“……他们这是……不吃饭了?”
“没事,别管,”月流云微笑着低声道,“……反正我们已经吃过了,让他们玩吧。”
“将军可愿意陪我……去见一个人?”
宋知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沈约关切地问道:“这就走了?”
月流云点头笑道:“嗯呐,再见。”
——
古色古香的房间装饰典雅,墙上挂着精美的画。
触动画框上的一个隐蔽机关,画缓缓移动,露出后面隐藏的暗道入口。
暗道狭窄而幽深,墙壁上挂着昏黄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尽头处则是一间干净平整的密室。
叶昭希面容憔悴,手腕和脚踝处都挂着锁链,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高高的窗外那一丝极浅极淡的光线。
见有人来,她也只是淡淡地瞥过。
但看到来人中有月流云时,她却忽而有了反应,慢慢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她:“是你?”
月流云点头:“是我。”
叶昭希急急地走向她,却被锁链限制住,求证般地问道:“……你告诉我,我成功过一次,对吗?”
宋知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月流云。
月流云心中咯噔一下,面露惊诧,声音略微沙哑:“你知道?”
看她的反应,叶昭希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答案,释然般地后退几步,道:“原来……那记忆是真的,我真的成功了一次……”
她难以置信的喃喃道:“可为什么……要让这一切重新开始呢……”
她分明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她明明已经完成了她想完成的一切……
月流云低低咳嗽了几声,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因为……因为那是错的。”
“错的?既然是错的……”叶昭希咬唇,眼睛死死地注视着月流云,泪水划过脸庞,“……那为什么你能救南宫明烛,不能来救我呢?”
“你要是能早点来到这个世界……会不会来救我呢?救下我的家人,救下叶茗烟所在乎的一切……”
月流云看着她如今的模样,恍惚间,将她和那个怯生生的小太后重合在了一起。
她轻轻回答道:“……会的。”
如果前任同理者能早一点开启这个计划,如果她能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所要做的事情一定比现在更多……
但她的任务一定会是救她的。
如果一切都可以改变……
很多人都不会死。
可惜……前任同理者已经死了,天命已经消失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这个世界的时间只会滚滚向前。
过去无法更改,所幸,事在人为,未来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叶昭希看向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和慕容锦说了一样的话:“……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是,”月流云摇了摇头,边咳边说道,“……我已经金盆洗手了,现在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一个被判处终生监禁的无期徒刑罪犯,她也没什么好值得动手的。
“只是想来最后看看你,仅此而已。”
——
清云斋。
午夜。
灯火未熄灭,影子越来越长,门被轻轻推开。
“我够不到你,你自觉一点,先不许睁开眼睛……”
“好好好,月大人,快到了吗?”
“到了到了……”
月流云拉住南宫明烛的手,将他带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笑意盈盈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只见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上,插了一根蜡烛。
“这个叫做蛋糕,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庆贺方式。”
南宫明烛嗅了嗅那个名叫蛋糕的物体,气味更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似笑非笑道:“……你们那个世界还挺神奇的。”
月流云轻咳一声,解释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材料有些不足,所以难看了些,你多担待哈。”
她弯了弯眉眼,面容虽有些苍白,笑容却温暖而又真挚:
“小明同学……祝你生辰快乐。”
南宫明烛漂亮的眸子滞了滞,怔愣了许久。
……生辰?
自他记事起,他从来都没有过过生辰,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包括他自己。
月流云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轻笑道:“这个……你还得多感谢一下静檀写的那本破书。”
……再顺便感谢感谢她过目不忘的记忆。
南宫明烛定定地看着月流云,懒洋洋地笑道:
“想不到……月大人竟然这么惦记着我。”
这个无聊的人,之前跟着凌朝眠一起喊“月姑娘”,现在又学着人家裴铎叫“月大人”。
月流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双手合十笑道:
“是是是,陛下先许个愿望,然后再吹蜡烛吧。”
“这也是仪式哦。”
南宫明烛勾唇,果真依言听话得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灯火下侧颜明俊而又温柔,昳丽而又认真。
紧接着,便吹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望?”月流云托着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