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都闪开,快闪开!”
数百人身穿花家侍卫服装,由顶尖高手组成的侍卫在前方骑快马开路,后方一架精致的马车紧随。
“先停一下,停一下,老爷又吐了。”
管家撩开车门,拎着痰盂对车夫大喊道。
脸色苍白的花卿桧摆摆手:“不!让马夫继续赶车…呕……”
老管家连忙把痰盂凑到花卿桧嘴边,同时用手轻拍他的后背。
老管家满脸的心疼,皇宫太医院时,五天左右时间,当花卿桧能开口说话,就立刻安排人送他回府,想要出京返回江南。
可随着马车刚到京门,便发现皇帝玉玺丢失,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无论是谁都不能出城。
花卿桧本就是隐瞒身份出城,也不敢闯关,外加他很清楚背后是南栀搞鬼,他闯关肯定被拦,还会被拖延更久的时间。
所以花卿桧断定,传国玉玺那么重要的东西,丢失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外加好人在床上躺五天也不行,更别说他这把年纪,所以也就回相府多休息三天。
果然三天后,玉玺在一口水井下被找到,随便处理个平时手脚就不太干净的小太监后,这件事也就算结束了。
解封的第一时间,花卿桧便火急火燎地出京前往花家封地。
这一路上可以说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每到一处驿站就全员包括马车的马匹,并且继续赶路。
“老爷,您喝口水……”
花卿桧用茶水漱口后,虚弱地看向老管家:“加快速度,必须尽快赶到江南,丝绸价格已经上涨到了十倍,这是有人在做局,估计就是卫渊那阴损坏的狗东西!”
老管家尴尬地道:“老爷,十倍是之前价格,刚刚收到消息,如今已经达到了十八倍马上要到二十倍了。”
“该死的卫渊,肯定是趁着南栀拖住老夫,所以才会这般疯狂加倍,否则他最多就敢加五到十倍,如果这局收网,整个江南地区的银子都得跑卫渊兜里!”
老管家不可置信地道:“老爷,不…不会这么严重吧?”
“会,一定会的,可怜我那位亭台楼三子,大郎伴随老夫最久,所以心狠手辣与老夫最像,生二郎时,老夫封地江南,所以他与老夫学了太多买卖道,经商头脑非常强,生三郎时,老夫为大魏丞相,久居京城,他与老夫学了很多为官之道……”
“结果亭台楼三郎全死在卫渊手中,就剩下一个有勇无谋的四郎!”
花卿桧说到这,颠簸的马车再次让他抱着痰盂吐了起来,用茶水漱口后,继续道。
“生下四郎的时候,大魏已是马放南山的太平景象,花家是门阀中最有钱的,同时老夫也是权倾朝野,把他养成了纨绔子弟……”
“没有人比老夫更了解四郎,他唯一继承老夫的就是野心,可他能力不行野心还大,所以总想着钩心斗角获得家主位置,但他的雕虫小技都被三位哥哥看得明明白白,在老夫的压制下,这才勉强没有出现手足相残一幕。”
“如今三郎去世,我怕四郎出事,就给他安排去江南祖宅,结果万万没想到,被卫渊算计到了这点,布下大局!”
老管家随手把精致的痰盂丢出马车,换上一个新痰盂:“老爷可能事情没那么糟糕,就算四少爷能力差点,可我花家祖宅还有不少谋士在……”
“可他自恃其高,绝对不会听从意见的,而…而且你也知道,老夫的铁血手段不单单是对外人,还同样对付了花家内部,导致老夫一脉是花家的一言堂!”
“如果这丝绸局破了,我花家损失惨重不说,整个江南的富商士族都会破产!”
“我花家为什么能够稳坐江南这富饶之地,让他人无法插手染指,就是因为这群士族从当我花家这条巨龙的龙鳞,起到了保护作用。”
“他们没了,卫伯约那老匹夫只要限制住花家,就能轻松把倭寇赶出沿海,那我花家可就彻底完了!”
花卿桧说到这,缓缓闭上苍老的双眼,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被他年轻时用计杀死的亲人,必死的父亲,以及为了绝对话语权斩杀的花家血亲……
“老夫曾经嘲笑佛家的因果论,没想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的一切结果,都是老夫当年亲手中下的因!”
江南首府,最繁华的客栈,忽在夜半三更时失火。
当火熄灭后,发现伤亡的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都是之前那群东南亚小国的富商。
吕存孝亲自带队来探查,最后得出结论,死者是被杀后纵火,因为尸体已被焚烧成焦炭,无法验明正身,但根据穿着、体型、发型辨认‘疑似’东南亚各小国富商。
因为死人中有天竺大臣,所以希尔·莉娅亲自赶到江南,并且以天竺帝国公主以及各附属小国代言人的身份,向本地官方施压,只给了三天时间如果查不出真正凶手,那么这就是外交事件,天竺很可能会撤走援助士兵,并且与大魏彻底断交,甚至不惜开启国战。
这一下所有富商都懵逼了,因为他们已和这群外国商人签订大量订单,如今人死帐烂。
最重要的是,希尔·莉娅的强势表态,让富商们明白一点,这多国贸易可能要黄了……
如今不少耕地都改稻为桑,加上纺织厂等等投资,让丝绸的产量提升十多倍,如果多国贸易还在,可以轻松吃下这些丝绸产量。
可问题是如果贸易作废,单凭大魏国内根本就无法消化这么多的丝绸,生产能力超过了市场需求,那么就会导致产能过剩……
“我…我手中还有丝绸现货,十八倍往出卖,谁收?”
“我也卖……”
“嗯?你们为什么手里有那么多现货?”
“从之前儿子重病的那位手里收的!”
“我也是!”
“我也是……”
当数百名商人对账后,忽然惊了,原本那位商人直说卖三十万匹丝绸,没想到竟分批卖出了几百万匹……
一些聪明的富商纷纷第一时间抛售丝绸、桑园、纺织厂……这也导致每天上涨的丝绸,价格停止上涨并且开始快速下降。
返回荆州的希尔·莉娅搂着王玄策的胳膊:“你说卫渊怎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呢?”
“内部斗争,想要削减花家的势力,加上世子想要垄断丝绸,到时候也能大规模与天竺帝国合作。”
“原来是这样……”
希尔·莉娅乃一国公主,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做过生意,对买卖道可以说是一点不懂,所以王玄策的解释她也是随意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亲爱哒,我之前演得像不像?”
王玄策连忙说出卫渊提前教导的话:“的确很强势,那种女强人的模样,说你是女帝都有人信,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你这般神女的诱惑!”
“你个直男不会撒谎,那肯定说的都是真心话!”
希尔·莉娅俏脸一红,娇羞地道:“讨厌,什么神女,人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王!”
希尔·莉娅小声在王玄策耳边道:“我…我听说过天竺有一种,女的身穿皮衣皮裤,手持马鞭……的女王风格,要不我们试试?”
王玄策吞咽一口唾沫:“这个……我听梁俅,世子曾经说过,试试也行!”
“那就来吧!”
一连三天过去,在富商们争先恐后的抛售下,丝绸价格是一降再降。
从原本最巅峰的二十倍,下降到了十倍,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三天已过,江南官方推出了凶手,那就是几名倭寇……
然而在铁面无私的吕存孝盘问下,直接否认了倭寇是凶手的说法。
三娘早就准备好的舆论瞬间开始散播,天竺与大魏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但因为大魏杀了天竺大臣,导致两国断交,同时希尔·莉娅把王玄策给休了,已经返回天竺。
更有传说,吐蕃、柔佛、吕宋……这些原本攻打北凉的小国,如今再次集结兵力,二次攻打大魏。
兵荒马乱,吃饭都费劲,谁还有心思买绫罗绸缎?
原本市场价十倍价格的丝绸,瞬间恢复了原价,并且还在继续往下跌。
丝绸价格恢复,江南地区原本通货膨胀的其他物品价格也都恢复,对于百姓来说几乎没啥损失,反而那群富商士族,土豪劣绅损失惨重,好一些的资产缩水一半,杠杆加大的,干脆变成了穷光蛋,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每天都有大量原本风光无限的富商,投河跳井、上吊喝毒的自杀……
“什么人!”
花家祖宅门口,在这种每天都有无数富商自杀的时候,花家侍卫比平时多出五倍,忽然有一堆风尘仆仆,浑身泥泞的人出现,不少侍卫抽出兵器,如临大敌。
一名满身是土的侍卫,把身上衣服上泥泞擦掉一块,露出一个大大的花字。
“我们是京城花家的人,一路风雨无阻地赶路才会这般狼狈,快搭把手把相爷抬进去。”
“家主大人回来了?”
一群人将瘦了三四圈,脸色惨白,非常虚弱的花卿桧搀进花府。
花家所有高层纷纷赶到端茶送药,花卿桧却是碰都不碰,急忙问道:“丝绸!丝绸现在涨到多少倍了?”
“回家主,跌了!”
“跌了多少?”
“腰斩!”
呼~
花卿桧长出一口气:“十倍价格吗?还有救,一切还有救……”
“家主,不是涨价以后的腰斩,而是平时市场价腰斩。”
噗~
本就虚弱的花卿桧喷出一口老血,直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