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就跟在陆旋身后,听见这话心头大叫不好,四下张望一眼,下意识就要出手。
陆旋却云淡风轻横她一眼,眼神示意退下。
“三殿下不妨说说,为何又要告诉我呢?”
三皇子那清醒了一瞬的脸上,蓦地扬起一阵桃色旖旎的轻浮低笑。
“方才塞酒壶那般的玩法,前些日子,我与秋月也玩过……
看来你和皇叔,也很尽兴嘛……”
陆旋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端庄,桑落气得又想大嘴巴子抽他。
但很快,陆旋又觉得不足为奇。
上一世,三皇子连嫁给季泊舟的宋楚楚都能染指,还一路让她做上了皇后的位置。
宋楚楚还是他的舅母呢!
从前她只觉得是宋楚楚卖弄风情,狐媚蛊惑。
现在才惊觉,这两人,也许本就是天造地设的同类。
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示意桑落不要轻举妄动。
三皇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味中,神色浪荡轻浮。
须臾,忽又有些怅然,“不过,秋月已经成了母后的口下亡魂了,本宫殿内别说宫女,连蚊子都没有母的,一个也不剩了……”
他失落片刻,转瞬,又笑眯眯看向陆旋,还带着几分撒娇:“但,若是皇婶能像陪皇叔那样陪陪本宫,那本殿下自然,自然是什么话都肯给你说的……”
他打了个嗝,“皇叔除了有点钱,长得好看些,其余无甚长处,你,你跟着他,没,没有什么好下场……”
话落,陆旋心头一动。
她忍下心头的憎恶,换上一张乖顺的脸:“殿下为何如此说?跟着王爷,为何就没好下场了?”
三皇子见陆旋并没有拒绝自己,反而这般温和地与他说话,眸子闪了闪,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瞧,瞧瞧你,急什么?
皇叔名声不好,又无半点实权,在京城除了谢家,本就无依无靠。现在连庇佑他的皇祖母也走了,你,你跟着他,当然没,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陆旋试探地问,“可是我跟着王爷锦衣玉食,自觉没什么不妥。”
她带着几分温存小意的模样,“而且王爷还说,会一辈子护着我,后宅只我一人呢……”
听罢,三皇子禁不住轻狂地低笑起来,胳膊想去勾陆旋的腰肢,被她趁势躲过。
“皇叔,皇叔说的这话,你,你也信……”
“总,总之,他,不会活太久的!”
最后一句话,落地有声。
陆旋和桑落脸色一瞬间白了。
他们已经走到御膳房外,远处又传来了几声内侍寻找三皇子的喊声。
陆旋努力保持镇定,“殿下可知道,有没有什么没人的路,可通往你承乾殿的?你瞧,好多人又出来寻你了……”
三皇子饶有兴味地勾她一眼,眼神浪荡玩味,声音发软,“怎,怎么?喜欢没有人的时候?”
话落,一只手拉了她一把,踉踉跄跄地带着朝着一条小路去了。
桑落有些看不懂了,差点急得跳脚。
她拉扯着前头的陆旋,不断用口型比画,“难道你还要送他回宫?要去承乾殿?”
疯了,真是疯了!
要是被人看见,或者被皇帝皇后以及那个江远风抓住,王妃今日能走出皇宫都算她有本事!
而且现在王爷还在东宫里面,万一那隐身符坏了,两头都陷入危险,可要怎么办?!
陆旋回头轻“嘘”了一声,示意她镇定。
“把这条路记着。”
既然三皇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人出现在东宫,想必自然是有办法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
桑落没有办法,毕竟还要保护王妃,只能跟着她一起一边认路,一边心脏狂跳地去闯那虎狼巢穴。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条无人的巷子。
“跟,跟本殿下来……”三皇子似乎酒醒了些,整个人都隐隐带着兴奋。
穿过巷子,眼前豁然开朗。
陆旋这才发现,竟来到了承乾殿后面的墙外。
三皇子在砖缝里掏了掏,用手一扯。
顺着一条透明的丝线扯动,一条软绳梯从墙头倏地垂下。
他笑嘻嘻的,“从这儿上去。”
陆旋羞怯,“殿下先带路吧。”
三皇子见她害羞,心头一热,忙是踏脚便蹬上去。
趁他爬梯子的功夫,陆旋立刻低声问桑落,“你的功夫,能否把他从这儿丢进那墙里?”
桑落瞧了瞧上头三皇子那刚成人没多久的身板,重重点了头。
陆旋将袖中长针递给桑落,抬眼扫了下三皇子。
迅速懂了陆旋的意思,桑落脚步在墙上轻轻一蹬,手上长针顷刻向着三皇子而去。
三皇子本就喝多了酒,是以爬那绳梯亦是缓慢。
身边一阵风吹来,他后脑勺一麻,还未来得及开口喊叫,立刻便从软梯上落了下来。
为防止发出声音,桑落甚至还在地面将人接住了。
陆旋眼里的凶狠此时才全然爆发出来,她眉眼森冷地瞪向三皇子,像是在看什么脏得不得了的东西。
“暴打一顿,别挑身上打。”
她的目光扫向三皇子裆部,“把那玩意儿毁了。”
也算报上一世,这人亲手捅向自己腹中孩儿那一剑之仇。
听着依旧如往日的冷静吩咐,桑落震颤地睁大了眼。
这这这,玩这么大?
但看陆旋那张静如平湖的脸,她明白过来,王妃说真的!
陆旋确实说真的。
姜序觊觎太子之位,皇后偏帮儿子,一定还会想尽办法继续对太子下手。
而且听他方才的意思,皇帝和皇后已经对王爷起了杀心,这个宫里对她和王爷来说,都会成为极为危险戒备的存在。
若是等到他当上太子再除掉,就太晚了。
现在直接杀了姜序嫌疑太大,为了自保,利用他现在惹上的是非,顺水推舟让其无法再有子嗣后代,也无法再享齐人之福,才是上上之策。
到时候他必会方寸大乱,皇帝皇后对此自顾不暇,也就转移了注意力,他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替王府和东宫争取了时间。
桑落不明白陆旋的想法。
但她很快也想通了,不管做什么,总之她家王妃,绝对不可能任人欺负!
拳脚并起,三皇子痛苦得好几次差点醒来,都被桑落一掌劈晕。
半盏茶后,借助先前陆旋给的长针,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应该差不多了,扎成了筛子。”
陆旋点点头,借助转角的遮挡,警惕地防备着巷口是否会来人,又看了一眼绳梯上的宫墙,“把人扔进去。”
将人扔进承乾宫,即便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大家也只会以为是他自己不知节制,所以惹了一身骚。
而且人伤在承乾殿,与其他地方的人没什么关系。
再者这事尴尬,不好四处张扬,即便皇帝皇后真要怀疑,首先也是怀疑是其他宫女和三皇子自己不洁身自好,偷偷溜出去与人厮混苟且。
怎么都落不到东宫和瑾王府头上。
而且那针,还是江远风的呢。
只是没想到,桑落正待去扛人,忽地,三皇子那双血红痛苦的双眸,竟然猛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