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捷报传来。
贵阳城内,王克收到捷报,双眸瞬间亮了起来,猛地一拍桌案:“好!刘大能不负所托,拿下遵义,打通黔渝通道,乃是大功一件!”
王克踱步沉思片刻,朗声道:“虽说当下局势利好,但不可掉以轻心。传令下去,命刘大能加固遵义城防,囤积粮草弹药,以防清军反扑;再派斥候四处打探,密切关注清廷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遵命!” 传令回来的空军队员大声应和。
王克又看向下手的官员们:“遵义新定,百姓受惊不小,即刻派遣得力之人前往安抚,开仓放粮,减免赋税,让百姓安心归附,恢复城中生计。”
处理完诸多事宜,众人陆续散去,王克独留帐中,目光落在墙上的舆图上,手指沿着己方地盘缓缓游走,从成都到云南,连成一片的疆域昭示着雄厚实力,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清廷那边,朝堂之上已然炸开了锅。
顺治帝福临听闻遵义失守,怒发冲冠,猛地将手中奏折摔在地上:“废物!全是废物!卞三元连个遵义都守不住,朕养你们这群臣子有何用?”
朝堂之下,以索尼为首的众大臣们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半晌,索尼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主子息怒,王克此番攻势凌厉,且诡计多端,卞三元恐也是力不从心。当下宜速速调集兵力,再做反攻,夺回遵义。”
福临冷哼一声:“反攻?说得轻巧!如今王克羽翼渐丰,地盘连成一片,兵力、物资调配自如,岂是说反攻就能反攻的?”
鳌拜见状,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子,奴才愿率大军出征,定要踏平遵义,生擒王克,让他知道与朝廷作对的下场!”
福临瞥了他一眼,神色稍缓:“鳌拜,你忠心可嘉,但不可莽撞行事。此番出兵,须得从长计议,先摸清王克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再做定夺。”
鳌拜想要带兵奔赴西南战场,这念头在他心间已盘桓许久,绝非初次萌生。
之前,福临心存侥幸,总觉得局势虽说棘手,但还不至于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而对鳌拜的请缨一直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可眼下面对西南战局的急转直下,王克的势力一路高歌猛进,如燎原之火,烧得清廷焦头烂额,福临也不得不同意让鳌拜领军出击。
只见他此时眉头紧锁,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满心焦虑,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传联的旨意,京中满八旗各抽调十个牛录,蒙汉八旗各抽调五个牛录,另外着直隶、陕甘、山东、湖广、两广绿营集结兵力准备对西南贼兵围剿。”
福临端坐在龙椅上,神色冷峻,一字一顿地颁下旨意,声音在殿内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堂下众臣听闻,俱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
皇帝此番动作,手笔不可谓不大,单单满蒙汉八旗,这一算下来就投入了 160 个牛录。
要知道,清初时一个牛录额定一百二十名披甲,照此标准,八旗兵便有近两万人之多。
当然,蒙汉八旗相较满八旗,训练水准、战斗素养终究还是差了一截,实战表现与他们的主子满八旗有着明显差距,故而粗略估算,满打满算能有一万五千战斗力可观的兵力,已然是极限。
而此番投入的绿营兵力,更是令人咋舌。
福临钦点的这八省绿营,只有湖广兵常年与明军鏖战不休,元气大伤,兵力折损严重,战力恐有不逮;
可其他几省,实力犹在,像直隶、山东这样的大省,人口众多、兵源充裕,出一万人轻而易举,其余省份出个五千兵力也属正常。
如此累加盘算,绿营兵数量应该在四万到五万人之间。
不过,绿营兵编制繁杂,里头还夹杂着大量负责后勤、辎重的辅兵,不可能全是冲锋陷阵的战兵,保守估计,按一半战兵来算,实打实能参战的也有两到三万人。
加上八旗的一万五千披甲,拢共就是四万左右能上阵厮杀的兵力。
这般浩浩荡荡的出征阵势,对付王克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彰显出清廷剿灭 “贼寇” 的决心。
“鳌拜,朕这次是倾尽家底给你了,如果还平定不了西南,你也不用回来了,知道吗?” 福临目光灼灼,死死盯着鳌拜,话语里透着不容违抗的严厉。
“奴才誓死报效朝廷!” 鳌拜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握拳,额头紧贴地面,声嘶力竭地表明决心,那声音在殿内嗡嗡作响,震得旁人耳膜生疼。
虽说旨意已下,可这么多军队,散布在各地,各自集结尚需时日。
京城里却率先炸开了锅,尤其是八旗子弟聚居之处,一时间怨声载道。
此时的八旗兵,早已没了入关初期那股子锐气,先辈们金戈铁马、纵横驰骋的英勇模样,于他们而言,仿若遥不可及的传说。
虽说比起晚清时八旗的腐朽衰败,这会儿还算强上不少,可安逸日子过久了,祖辈的本事没学到几分,勇气更是消磨殆尽。
消息一经传开,京中八旗子弟大多一脸抗拒和惊恐。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八旗家庭的慌乱场景。
八旗都统衙门这几日里,更是哭声、抱怨声交织一片,乱成一锅粥。
甲喇额真们扯着嗓子吆喝,手里马鞭挥舞得虎虎生风,试图驱赶那些磨磨蹭蹭、不愿应征的旗丁,可收效甚微。
士兵们或是耍赖瘫倒在地,或是躲在家人身后,任凭长官打骂,就是不肯挪步。
这时,只见一名身形瘦弱的旗丁,满脸泪痕,死死抱住年迈老母,哭得撕心裂肺:“额娘,我不想去啊,那西南蛮子凶悍得很,去了怕是回不来了!”
老母亦是泣不成声,双手颤抖,捶打着儿子的后背,白发在风中凌乱,尽显悲戚。
旁边,新婚不久的旗丁媳妇,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递上包袱,哽咽着千叮万嘱,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端的是一副生离死别的凄惨模样,令人心生不忍。
鳌拜领旨后,虽满心斗志,迫不及待要大显身手,可心底也明白此番出征艰难重重。
一回府,他便召集麾下亲信将领,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下水来。
鳌拜大马金刀地落座,豹眼圆睁,声如洪钟:“此次出征西南,关乎大清国运,皇上把家底都交予咱们,诸位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谁敢拉稀摆带,休怪我鳌拜翻脸无情!”
众将领轰然应诺,声浪震得门窗簌簌作响,可不少人眼底都藏着一丝忐忑,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额头也隐隐沁出冷汗,对未知的西南战局,心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