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百官立于两侧,高阳一身紫袍,站在最前方,正在闭目养神。
这一刻,诸多打量的视线全都落在高阳的身上。
尤其是王忠,崔星河等人,更是双眸透着复杂和冷意。
没办法,裴家给的太多了。
当然,要是论最大的冷意。
那当属裴诚!
裴诚身为裴家家主,功名在身,且自身还有爵位,有入朝之权。
自打入殿,他便一直紧紧盯着高阳。
“活阎王,今日我便让你知我裴家的厉害!”
裴诚一脸冷意,在心底说道。
很快。
武曌一身龙袍,从一侧走了出来。
她面容矜贵,周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凤眸冰冷。
今日早朝,她是真不想来。
毕竟她用脚都知道,今日的早朝会发生什么,多半又是一场口水战。
这破朝,她是真不想上。
“我等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单的行礼,走了必要的流程后,只等武曌一句“众爱卿有何启奏”的话落下。
裴诚就立刻站了出来,朝着武曌行礼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恳请陛下为犬子做主,为我裴家做主!”
裴诚跪在地上,声音回荡整个金銮殿。
武曌脸一黑,知晓今日的嘴仗开始了,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快。
但没办法,身为帝王,她纵然知晓事情原委,也得演一演戏。
“裴爱卿,你有何冤屈?”
裴诚手一指,朝着高阳恶狠狠的道,“犬子被高相、高尚书以及定国公三人痛殴!”
“依我大乾《乾律》,殴打士族者,罪加三等!”
“现犬子就在殿外,恳请陛下为犬子做主,还我裴家一个公道。”
这话一出。
武曌皱眉,她出声道。
“来人,宣裴爱卿之子入殿。”
很快。
裴寂被包的如木乃伊,被人用担架抬了上来。
那被纱布包裹的屁股,甚至还渗出殷红的血迹!
这一刻,即便是武曌都沉默了,因为……着实裴寂被打的太惨了。
这用猪头来形容,绝不为过。
高家祖孙三人,纵然因那件事,也不至于下此毒手啊!
不止是武曌,百官的目光也齐齐聚集在裴寂的身上。
他们也不得不感慨一声,确实太惨了。
这给打的!
裴寂一见高阳,心中的怒意不禁蹭蹭蹭的暴涨。
他看向武曌,哀声道,“陛下,活阎王不仅动手殴打,还冤枉草民,说这一切都是草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高相,简直……简直丧尽天良啊!”
武曌自然知晓这事,当消息传来之时,她都沉默了。
打了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倒打一耙,说是裴寂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并且她听闻,裴寂还挨了板子。
武曌目光幽深,扫了扫高阳。
昨日这招好用,但在这金銮殿,这招可就不好用了。
今日发难之人,她估摸着有不少,若还用那个荒诞之理由,只怕会被扣上欺君之罪!
“高爱卿,你真打了裴爱卿之子,还倒打一耙,冤枉这都是裴寂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君前不可胡言,否则小心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武曌目光幽冷,开口说道。
这番话看似是警告高阳,实则是提醒高阳,小心说话,莫要被扣上一个欺君之罪的罪名。
伴随着武曌这话一出。
百官齐齐的盯着高阳,尤其是工部尚书丁一墨,破虏大将军王忠,以及崔星河、闫征等一众御史台的御史,全都一阵摩拳擦掌。
他们全都在等。
只要高阳一否认,他们便会立刻上奏,抨击高阳话中的漏洞。
甚至,他们彻夜思索,一晚不眠,心中已有高阳之话的漏洞!
现在,只等高阳开口!
这时。
高阳站了出来,朝着武曌开口道。
“陛下,臣……认罪!”
“臣的确打了裴寂,那所谓的自导自演一出戏,也是臣胡说八道的。”
轰!
此话一出。
百官齐齐面带惊愕,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高阳所在的位置。
王忠愣住了。
崔星河愣住了。
丁一墨也愣住了。
闫征刚想开喷,也骤然张不开嘴了。
毕竟高阳并非拒不认罪,而是爽快的认罪了。
这倒一时之间,令想要发难的百官全都有些不会了。
吕震都做好准备,要力挺高阳了,现在也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这就认罪了?
但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以高阳的秉性,此事十分不对。
别说百官一阵错愕,就连武曌也愣住了。
这高阳什么情况?
她看向高阳,只见高阳双眸十分平静。
“高卿,你认罪了?”
高阳点头道,“臣认罪。”
裴诚心底疑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裴寂却一阵大喜,连忙高声道,“陛下,高相认罪了!”
“还请陛下为草民做主,重惩高相,以儆效尤!”
“并且草民还要弹劾大理寺寺卿卢文,他与高相蛇鼠一窝,还打了草民板子!”
武曌皱眉,不清楚高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看向高峰,出声问道,“高尚书,你也动手打了裴寂?”
“此事是否属实?”
高峰闻言,站了出来。
他面色严肃,掷地有声的道,“我高峰做事,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扁裴寂这个王八蛋,我高峰扁的很开心。”
“如果陛下和朝堂诸公觉得我扁的不对,随时斩了我。”
如果说高阳那话,令满朝静寂,那高峰这话,就骤然令满朝哗然。
“高尚书……竟如此之硬?”
有官员愕然,一脸不可置信。
崔星河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他见状不对,悄然朝后退了数步。
这不是裴家财大气粗,给的多的事了。
而是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危险,并且极为浓烈!
活阎王此举,十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