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佃户更愿意种庄稼。
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家里有粮才会心里不慌。
至于种桑麻这种事,好像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他们又不能养蚕织布。
高娥听到金如意这样说想了想,若是田边有大树,的确会和庄稼争水夺肥抢阳光,树根到的地方庄稼就无法生长。
但是田间阡陌本就会留下一道人行走的地方,这些地方不可能种庄稼,但是可以有树荫,只是大小的问题。
“这事我再想想。”高娥没有立马做决定。
金如意最近总是忙这些事,对种地也有些了解:“你干脆直接和他们说以后普通人家也可以种桑养蚕,他们说不定就愿意了。”
“朝廷的文书没下来,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高娥看金如意那一脸轻松的样子“再说,他们种桑养蚕之后呢?”
“卖蚕丝就好。”金如意觉得这个很简单。
“若蚕丝大量囤积卖不出去呢?”高娥看着金如意。
金如意沉默了一会儿:“不至于吧。”
高娥没有金如意那么天真:“我再想想。”
回到坝头村高娥把陈焘的东西给他,他对那些东西毫不在意。
许博彦在合县转悠了几天,他的随从也到了,他就公开上任,合县的学子和士绅也开始张罗为新县令接风洗尘的事。
这次是特意把陈克请过去的,陈克是真不想去,但是盛情难却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对高娥来说倒有一件好事,就是去年扦插的桑树苗没有被冻死,提前铺盖的松毛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如今就等着天气暖和起来就开始移栽。
这天高娥把大哥找来,盘算多少地用多少肥,多少肥需要养多少牲口,一番盘算农家养牲口的量很难达土地用肥的量。
“不然城里的粪行也不会那么吃香。”陈青无奈的说。
“肥力不够,再努力亩产量也上不去。”高娥无奈。
陈青知道农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亩产量上不去,那就只能多种点,土地虽然薄多少也能出产一些。
就是苦了庄稼人。
而蔬果之类的经济作物销售非常有限,再说他们村不挨着合县,和挨着合县的村比没什么优势。
所有不管是种主粮还是种杂粮,大多都是选择能吃好储存的,最起码有吃的。
然而结果是一年到头没有余粮。
“大哥,咱家如今地也宽裕,大哥有没有想过选种?”高娥询问。
“咱们庄稼人,每年都会把最好的粮食留下来当种子。”陈青表示也没什么好选的。
“那是到最后留饱满的。”高娥知道是这样“我说的是全程看着,哪些结粒多,高杆和矮杆的区别,都给分出来单独种,过个几年就有更好的种了。”
后世庄稼多选矮杆,可以抗倒伏,产量也更高。
而这个时候高杆也很有优势,因为粮食杆本来就是重要的燃料,属于生产资料。
陈青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行:“若是能选出更好的粮种,对咱们庄稼人来说是好事。”
“对,大哥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高娥很支持这件事。
陈青点头:“我看彭灿那里的牲畜和家禽都喂不下了。”
高娥也知道这个:“回头让他选个地方再建一个圈。”
两个人正商量着,杨氏推着婆婆过来,在门口叫着让他们帮忙。
“你来做什么?”陈青看杨氏吃力的推着轮椅。
“推娘过来看看。”杨氏笑着说。
陈青眼眸垂了一下:“你一个人推不上来,一会儿又推不下去。”他过去把轮椅推了下去“万一翻了摔到娘怎么办,还是好好在家里待着。”
“娘一个人在家待着挺无聊的。”杨氏说着偷偷的看了一眼老二家院子里的桌子。
“那我回去陪着娘。”陈青推着他娘就走。
姜氏嗯嗯啊啊也不知道想说啥,看杨氏的眼神不善。
高娥也走到门口:“那大嫂进来坐坐?”
杨氏干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她说着就走。
高娥看着杨氏的背影想笑,如今她是盯大哥盯的越来越紧了。
陈青回到家把娘推到墙角晒太阳,示意杨氏和他进屋。
“啥事?”杨氏装傻。
陈青看着杨氏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我给你说了我去二弟家和二弟妹商量点事,你为什么还要跟过去?”
“我就是带娘……”杨氏试图辩解。
陈青很失望的看着杨氏。
杨氏也知道自己搪塞不过去:“你找二弟商量事说的过去,二弟妹懂啥,她一个妇道人家,天天一群孩子还不够她忙的。”
提到那些孩子,杨氏就觉得她二弟妹拎不清,自家孩子和别人家一样养,富人家孩子和穷人家孩子也一样养,真不知道她图啥。
“现在连郑叔有事都找二弟妹商量,你说二弟妹懂啥?”陈青不知道杨氏怎么成了这样。
“那她一个女人也不知道避嫌。”杨氏小声嘟囔。
大家都是女人,别人家的女人围着灶台转,围着男人转,围着孩子转,只有高娥天天在外面忙,男人们有事还找她商量,这让杨氏觉得不对。
陈青不知道怎么说:“把娘照顾好。”
杨氏觉得陈青是不想搭理她。
高娥并不在意杨氏的态度,反正不是一类人,越走越远只是时间问题。
之前她还为家中妯娌盘算,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没求过来,自己就不要掺和。
她这一天天也挺忙的。
雷氏倒是每天会过来遛一圈,看她忙就走了,不忙就闲聊两句。
这天合县学子和士绅设宴为许大人接风洗尘,陈克难得站的靠前一些,别人对他也都客客气气的。
许博彦一脸和善,让合县这些人松了一口气,真担心来个不好相处的。
一番客套众人依次落座,倒也其乐融融。
许博彦看向陈克冷不丁的问:“听闻陈秀才和前任县令贺大人关系匪浅。”
陈克被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带翻了面前的碗盏和坐下的鼓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众人神色各异,揣测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再看陈克的反应,有些嫌弃他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