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胡大海一众八百二十人集聚于一处山谷之中。
众人未等待多久便见数百人打着火把扛着一些物资向着他们而来,众人虽然知道自己等人不会有事,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呼吸急促起来。
“全部集合站好,接下来请赎罪营统领为尔等训话。”几个涅盘军士卒站在山谷四处大声喊道,一众人秉心静气身体站的笔直。
胡大海几人站在队伍前列眼神炙热,他们知道,改变自己一生的时刻来了。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不禁仔细聆听起来。
“吾尝为恶,罪愆深重,阮二狗是吾名也。主上仁厚宽慈,宥吾残命,此恩浩荡,没齿难忘。每忆往昔罪孽,心忧神惧,寝食难安。”
“后随主上驰骋沙场,血雨腥风间,拼力死战,冀赎前愆,心中愧意方稍解一二。诸位与吾同沐主上隆恩,活命之德,重于泰山。”
“主上之威,如日之临,主上之仁,似海之纳。吾等既蒙此德,当以死相报,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今聚于此,非为他故,唯念主上大恩,当同心戮力,辅主上成不世之功,扬主上之威德于四海,以酬主上再造之恩。若有二心,天诛地灭,魂无归所!”阮二狗站在一处平台处慷慨激昂的说着,自然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下面的那些人也大多听不懂。
这篇文章是他求沈渊给他写的,他依稀记得当时沈渊那奇怪的表情与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再三确认是否要写的有内涵有文化一些,他使劲点头认同。
最终在他的一再央求下沈渊才无奈的给他写下了这篇文章,随后他又缠着沈渊教他背了两个时辰他才背了下来。
借着火光看到下方胡大海等人一脸懵的样子,他不由有些得意。
就在他一心想着让下方之人开口夸他两句好文采这类的话语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大人,你说的这个是啥子意思?俺们听不懂嘞?”一个三十多岁瘦精干巴的男子谨小慎微的开口问道。
阮二狗眼神不善的看了那人一眼,看得那人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他看到如此才收回目光想解释一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尴尬的摸了摸头心中暗道:“早知道让先生给我解释一下,这下玩大了。”
这时一旁的一个涅盘军士卒看到他这样子也反应过了,此人认识些字,只好摇了摇头无奈的走到阮二狗身旁替他解围道:“大人的意思是让尔等记住主上恩情,不要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众人这才懂得其中意思,连忙出声应和起来,场中顿时有些杂乱起来。
只是阮二狗貌似听到一句:“两句话就弄清楚的事情,干啥子弄得那么复杂。”他刚想看是谁说的时候人群又安静了下来,不由得让他有些恼怒。
当人群安静下来阮二狗对着众人一礼才开口说道:“想来尔等之中也有家室在我等辖下,现在听我号令!”
说着眼神一变犀利看向众人说道:“有家室者站在左边,无家室者站在右边。”说着还怕这些人分不清左右,特意让军士指挥起来。
人群得到命令稀稀拉拉的分为两波人,当人群分好队伍后左边得四百二十人,右边四百人。
转眼第二日,朱钰带着虎痴与田大牛终于到达了靖远县城外。
此时可以看到之前战场的痕迹,不过却未见尸体,想来应当是涅盘军众人安排百姓将尸体处理了,朱钰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县城处跑过来一群人,朱钰身后二人见状连忙驱马上前拔出腰刀戒备起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片刻后到达朱钰几人前方十来米处停下,随后下来七人走到前方单膝下跪大声呼道:“涅盘军伍长武灵参见主上。”
朱钰听闻连忙驱马上前看向此人,发现几人都是穿着棉袍未着甲胄,再看其身上似有未干之血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连忙下马前去躬身扶起武灵开口说道:“诸君莫要多礼,快快起身。”
几人这才起身看向朱钰,朱钰看到几人眼圈微红,心中也不由感动万分。
“诸君想来是受了伤,既然如此就不必前来,好好修养身体才是。”说着轻轻的一一抓起手握了握。
几人万分感动,武灵终究是老伍长了情绪要稳定许多也要镇定许多。
只见他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澎湃的心情这才抱拳说道:“谢主上关心,我等几人受伤不重,故而武大人才让我等留守此地,一来招募百姓照顾受伤的兄弟,二来也可以管理流民与救济等事宜。”
朱钰听闻微微点头道:“城中事务处理可顺利?可有需要帮助之处?”
“回主上,我等从营地调集二千青壮参与管理百姓与其他事情,目前一切顺利。”武灵说着有些激动的对着朱钰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主上可要进城一观?”
朱钰看了看青松镇的方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如此吾便一观。”说着转身便骑上马去。
武灵几人见状也连忙转身上马在前方开起路来。
一路上众人未语,只闻马踏积雪之声。
片刻后众人到达县城大门,此处有数十人把守,见到朱钰到来均是激动拜道:“见过主上。”
朱钰也是在马上笑着呼道:“诸君请起,无需多礼!”
待众人起身后朱钰几人已经进城,只是众人目光久久注视不舍离去。
刚进入城中朱钰面色就是一寒,看向前方武灵几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只见县城主道上跪着无数百姓,其中老者、妇人孩童均有。
他们身上虽穿着带血的衣裳,或比起之前好上许多,不过屈膝跪在着雪地之上感觉并不舒服,毕竟朱钰也曾如此跪在地上供人打骂戏弄。
朱钰拉住缰绳马儿顺势停下 ,前方几人貌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便是立刻勒马转身看向朱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