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房。
行宫设有独立茶室,里面也是一间间的,供各府使用。
茶桌旁有个小炉子,上面架着单柄壶。
安怀清手执团扇,在火炉下方轻轻扇动。
江篱凝着男子,看那只骨节分明的纤手在烛光下摆动。
每当他手指翻动,她的心就像被什么勾了一下似的,奇痒无比。
直至面前递来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才回过神。
江篱先是嗅了嗅,而后才轻抿一口。
细细品味过后,眼中充满讶异,“此茶香气饱满馥郁,茶汤细腻顺滑,回味持久,以前怎没听说你的茶艺如此好?”
“你以前也从没问过我会什么。”
安怀清带气饮尽手中茶水。
江篱的眼中何曾有过自己,他说什么都是多余,还不如不说!
后者心虚的地刮了下眉心。
她哪里听不出安怀清的话外音,无非是说她以前时不时地拒绝、还有对他的种种冷淡。
江篱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得执起茶壶,讨好似的将他空了的茶杯补满。
唉……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难怪母亲总是宿在厢房,这些男子都挺记仇……
“安怀清。”江篱把茶壶搁置到桌面。
双眸紧盯着对面人。
“何事?”后者抬头,与之目光交汇。
江篱挠了挠脸颊,支吾着道:“我…以前说过,我们婚后可以顺其自然……”
“那又如何?”安怀清最听不得这话,语气有些冲。
什么叫顺其自然!
就是她不由分说的躲避?
她几次这样说,结果每每躲开的都是她!
江篱不就仗着他喜欢,才如此肆无忌惮吗?
他的心又不是铜墙铁壁的,也会心酸、心痛啊!
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会一直等在原地,又凭什么总用这话来吊着他?
倒不如……他直接说个清楚!
“不必如此,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我也不奢求什么,就像大婚之前你在千味楼说的,我们各自安好……唔唔……”
安怀清双眸猛地瞪大,直勾勾地定向江篱。
她……
意识到唇上的火热,安怀清只觉脑袋‘嗡’的一声。
耳边也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能感受到的,只有按在他后颈处的灼热掌心,和她炙热的双唇……
江篱说不好自己怎么了。
她终于意识到心中有了安怀清,又不知道这份喜欢到底有多少分量。
从小到大,她从未看上任何男子,也从没想过要喜欢谁。
而今不同,她有了心动……
江篱对感情之事全然陌生,不知这是一时冲动、还是爱得深切的表现。
便想知道这份喜欢究竟占了多少。
因为她不希望安怀清等了多年的感情只是一时悸动,那样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为了弄清楚这一切,江篱试探着说喝茶。
其实……也是希望他像往常一样……勾引。
宿在青桦院小塌的一个月,安怀清日日过来撩拨,她的心跳也一次比一次加快。
可今晚那位惯会勾引的人一反常态,竟说出来煮茶。
江篱以为他有别的‘花样’,便急切地把人带来。
结果……真就是煮茶!
不过他茶艺高超,煮出来的确实好喝。
只这人的嘴不是很会说,什么叫‘各自安好’。
她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安怀清:巴拉巴拉……
江篱:听不懂,不想听,想亲……
这是江篱第一次接触男子的唇。
软绵又水润的触感让她欲罢不能。
随着时间推移,单纯的唇畔相贴已不能让她满足。
江篱总觉得不够,可以更多……
女子似乎天生对这事无师自通。
那抹湿润沿着唇畔勾勒他饱满的唇形。
在他瞳仁散乱、里面又弥漫了雾气之际,轻撬红唇。
甜美的滋味瞬间翻滚而来,犹如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唔……”
男子呼不上气,下意识张大嘴巴。
换来的却是女子的紧追不舍、和变本加厉。
安怀清眼中雾气升腾,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水膜。
可眼前那双幽深的眸子却越来越清晰,哪怕闭了眼也会浮现在脑海里。
江篱的眼眸向来漫不经心,或是淡淡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黑眸像旋涡一般暗潮汹涌,仿佛下一瞬便将他吞噬……
单柄壶中的水滚了又滚。
安怀清舌根愈发麻木,想推开江篱才发现,双腕被她一手掐捏着,人也被她揽进了怀中。
“江……篱……”
被纠缠着,安怀清艰难吐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世女、郎君,奴婢带了甜……点……”
茶室为一间间独立房屋,都由精美屏风围绕一圈,做为‘墙壁’和‘门’。
这种装饰虽极为雅致,但总体来说,遮了又没完全遮。
说白了,就是毫无隐私可言。
可就在这样一间四处都能进人的小屋里,世女竟然……
三六绝望摇头。
这下好了,一顿胖揍是免不了喽……
“我…我先回房!”
安怀清趁着江篱分神,猛地挣开,仓皇跑走。
江篱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平复了好一阵子,才掀开眼皮。
对三六勾下手,面上笑得诡异般和蔼,“过来。”
三六下意识吞口水,头皮都跟着发麻了。
她哪儿敢过去啊,去不了一点好吗!
三六‘扑通’一声跪下,乞求道:“世女……奴婢不是故意的。”
谁能想到世女把持不住,在茶室就上嘴啊!
“叩、叩。”
江篱倚靠座椅,食指轻叩桌面。
这下三六不敢迟疑了,世女极少做叩击或是转动扳指的动作。
因为每次有这样动作,都是动了杀心。
三六瘪嘴,委委屈屈地跪式前行,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世女……”
可不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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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为何脸色如此红,可是热了?”
这厢安怀清跌跌撞撞跑回了房间。
他无心回应木方的话,关上房门,背部紧紧贴靠着,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
江篱……为何突然吻他?
一想到刚才,安怀清的脸便灼烧起来,连耳根都跟着发烫。
害羞之余,安怀清也想明白江篱的用意。
明明上一刻还说顺其自然呢,为何下一刻就结结实实地吻下来?
难道又像以前一样,继续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砰、砰、砰……”
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安怀清气得咬住下唇。
他的心到底还要多不争气,不是说了不再纠缠江篱,怎会跳的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