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私自闯进人家的房间,多少有点尴尬,但面上保持镇定,嘴上回答:“我是谁并不重要。”
男子听了这话依旧面不改色,不动不怒,只是专注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程野欣赏他的镇定。不由得在心里夸赞起来:
男子应当是个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人,说明他是个内心的强大、有极高自我控制的人。
他这种态度不仅是对自己情绪的控制,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表明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能通过他自身精神修养和意志力,应对困难、挑战。
他这种镇定自若的心态,才能在面对利害关系和敌人时保持冷静,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应对。
男子是个人物。程野如此评价。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情绪通常都很稳定。
程野心中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程野见男子神志清醒,他便放开他的手腕,不再给他输送异能,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是懂的。
男子的经络纤细,经受不了他异能的长时间入侵,想要治好男子身体,并非一蹴而就的事,他千疮百孔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
程野松开他手腕:“我来是想跟你商量点事情。”
男子忽然抬起手。
程野以为他要拒绝谈话,想要叫他家仆人进来,他装作不懂他的意思,故意曲解道:“你是要起来吗,躺了那么久肯定不舒服,我扶你起来吧。”
程野说着就动手,根本不给男子半分拒绝的机会,将男子半扶半揽在怀里,再拿过他的枕头给他垫好,才让人靠坐好。
男子在程野扶着他忙碌时,他手上做了一个轻微的动作。他视线余光一不小心瞥见程野左耳下后方有个纯白色花骨朵印记,惊的差点岔气。他连忙将手上的动作一变。
男子没想到身形如此壮硕,眉眼间全是英气的人,是个能嫁人的公子。
男子连忙尴尬的收回视线,将眼神虚虚的看向床罩上绣的缠枝莲纹上,不敢再乱看程野。
程野突然回头,疑惑的盯着外面,又静下来心侧耳倾听好一会儿,却没发现任何异样,他眉心微蹙,喃喃道:“刚刚似乎有人来,又像没人,难道是我太紧张感觉错了。”
男子眼眸低垂,心中暗道:眼前的这位身形过于壮硕,不请自来的公子,看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能悄无声息的摸到他房里,怎么可能不是高手呢?看来是睡太久,脑子都不清醒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男子想到这里不由在心中自嘲道。
程野没发觉什么不对,他面色正了正,一脸严肃认真的正对男子说出他的来意:“我会想办法冶好你,你……你……”他实在没脸直接问第一次见面的男子,你能不能娶我这样的傻话。
程野突然有了些许害臊,他清了清嗓子,眼神转向别处,委婉的说:“你给我取个字如何。”
男子闻言不解反问:“取字,为……”为什么不找自己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反而拐弯抹角地来找他这个外人。
男子后半句话在程野望着他,笑而不语的视线下,咽了回去。
只因男子突然明悟过来,公子、姑娘取字都代表着出嫁之意。
根据旧时习俗,公子、女子表字(小字)是出嫁之后丈夫取,表示丈夫对夫郎、妻子的爱重。
眼前的人是在问他是否愿意娶他!!男子想到这里,惊的瞳孔收缩。
男子懂了程野的暗示,他震惊的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道:“你快些回家去吧,若让人知晓你与外男独处一室,对你名声有碍。”
程野听到外面有人往这边来,他想了想也觉得第一次没结果,被人婉拒很正常,那就来日方长,他走前交代:“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哦。”
男子一双瞳孔黝黑发亮,他轻轻颔首,诚恳回:“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程野对他诚恳的态度,满意的笑了一下,在仆人推门前一秒,程野推开窗户翻身而出。
程野靠着墙慢慢移动,眼睛灵动的四处扫描,浑身紧绷,时刻做好准备躲避可能从某处再次出现的仆人。
这时,他隐隐听到男子房里传出瓷碗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然后,是惊呼声“少爷醒了。”接着是门猛的被推开,再是人跑动发出的啪嗒声。
他心想:这个仆人好像有点儿不够稳重,不就是他家的少爷醒过来吗,值得大惊小怪的摔东西,要知道现在的瓷器可是很贵的,纯手工制造。可不像后世可以机器批量生产。
程野寻了一处隐蔽,翻墙离开了男子家。接着,他抄近路,走平时无人行走的小路往家赶。途中,他趁机在路两旁拾了一些柴火,佯装一大清早出门干活的样子。
目前他还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打算,更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传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留言。
章艳对一大早从外面打了一小捆柴回来的程野,满是不满的抱怨:“一大早就干这么点儿活儿,赶紧去把牛给我接回来。”
她根本没有问他干活饿么,去吃饭这样的话,而是催促他去堂叔家接牛到程家来。
至于接牛这件事,在古时,一头牛属于大牲口,一家人往往喂养不起,通常会有两至三家合力轮流喂养一头,一般以十天或半月为一轮转。
两家共同供养的牛,接下来的十天轮到程家负责放牛喂食。
如果有谁家不按时去接牛,一起供养的牛的两家,会为这件事大吵一架,一起养牛的事很可能就崩了。故而,一起养牛的家庭,通常都会提前或者按时接,绝不会拖后。
以前这些事都是程野在做。
可是现在的程野根本不愿意受章艳驱使,他才不要继续给程家再当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程野还没能离开程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让他装作什么也不知晓,接着给这家人卖力,他不愿意。
现在他只想无视程家人,所以他装作没听见章艳的话,继续往他住的杂物间走。
章艳双眼一利:“耳聋了,还不快点去,一天天的死样子,看着都烦,还不快点。”
程野忍无可忍,直接回了一句:“我失了那么多血,头晕没力气,饭我没得吃,活净想我1干完。是家里的男人都死绝啦,让我一个花印公子成天上山下地,里外都要我忙,呵就是头驴你也得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章艳被噎的脸色铁青,张口就骂:“你个浪蹄子,出去鬼混还有理了,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就那么小一捆柴,还想着吃饭,你去吃屎吧!”
章艳早忘了昨天的惊吓,还以为程野和以前一样任她打骂不还手,她抬手就想扇程野巴掌。
程野见章艳又想打他,顿时怒火上头,也不再管什么撕破脸不撕破脸了。
程野不再惯着她,任她打骂不还手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再用力一推把她推到摔地上,嘴上直接开怼:“我上山打猎村里谁不知道,自家的未婚花印公子一晚上没回来,都没想过去找找,既然你都巴不得我死外头,就别想我接着给你卖命,做梦去。”
章艳被推倒一屁1股坐在地上,愣了一下,接着便哭天抹泪,拍着大腿,大声哭嚎:“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养了一个又丑又懒的儿,还顶撞当娘的,我不活了,我怎么那么命苦养了个不孝子,老天爷啊!你咋不来一道雷把他劈死。”
程野嗤笑一声,养字用的妙啊,一般村民当娘的哭天抹泪,咒骂说的都是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可不会说是养。
一些从前他忽略的细节,现在想来都是线索。
他蹲下身在她耳边小声讥讽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撒谎成性小心死了下拔舌地狱。”
伴着程野阴测测的声音,天边隐隐响起的雷声,吓得章艳有打嗝,不敢再哭嚎。
程野懒得再理她,他站起身,瞥了眼躲在堂屋门背后的程三妞一眼,他无所谓的回到破烂杂物间的房间。
他跑了一早上有点儿累,躺在嘎吱嘎吱作响的破木板床上,闭目养神。
程野运转心法吸收木气,用充满生机的木气,缓慢修复身体的亏损暗伤,身体在修复中舒缓放松,他不知不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