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国自古以来就只有夫家休妻的律法,即便丈夫再不是,妻子也最多只能求得个和离,何来休夫一说?
“这破烂玩意儿不休,难不成还留着喂狗?”晏月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悠闲的摇晃着,“小如意,别愣着了,拿扫帚来,准备打狗。”
一听要打狗,如意的眼眸瞬间亮了,小跑着拿来扫帚,义愤填膺的指向门外道:“姑娘放心,奴婢和您一起打。”
她家姑娘虽然看起来哪哪都不正常,但明显感觉变得不好欺负了。
她突然有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姑娘疯她就跟着疯,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着姑娘。
总归也不过就是个死,总比窝囊死了强。
看着如意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晏月忍不住噗嗤一笑,“一会儿我打完狗之后,你负责关门就是。”
说话间接过如意手里的扫帚,一个快如闪电般的横扫,花盆里盛开的鲜花像是被一阵风轻轻吹过,悠悠地飘落在了如意还未来得及放下去的手中。
扫帚在晏月的手中转了一圈后,稳稳落在了她方才坐的椅子旁。
如意:“……”
再一次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晏月!”
如意一听到这咆哮声,吓得赶紧跑过去扶住门,“姑娘,奴婢准备好了。”
整个人像是一只如临大敌的小野猫,眼神专注而锐利,像是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够机灵!”晏月朝她扬了扬大拇指,嘴角疯狂抽搐。
这丫头也太逗了。
“晏月,你可知你今日所为,实乃大逆不道之举。”谢云贤拂袖而入,盛气凌人的站在了晏月面前。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发冠依旧梳得整齐端正,但明显还带着湿意。
俊美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意,与他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形象和修养大相径庭。
晏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本尊就大逆不道了,怎么着?”
说话间,翘着二郎腿的脚一勾,扫帚在谢云贤的面前横空扫过。
谢云贤躲闪太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中的扇子也掉在了地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晏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你这行为和泼妇何异?”
原本内心对晏月还存在的一丝亏欠,在此刻荡然无存。
看来平日里的温柔贤惠都是装的,她果然是一个没有任何修养,上不了台面的悍妇,为争宠竟如此卑劣的装疯卖傻。
如此泼妇,和端庄大气有文化素养的妙莹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又怎配做他的正妻。
想他堂堂探花郎,人人称道的当朝新贵,竟被自己的内室如此折辱,此事若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晏月悠闲的杵着下巴,唇角压不住的讥诮扬起,“斯文?你在面对一只毫无人性的白眼狗时,还能装斯文吗?”
白眼狗?
谢云贤愣了一下,脸色迅速涨红,“你!”
“怎么?不服气?”晏月轻嗤一声,上下打量着谢云贤,“若不是本尊养着你,你能有今天?不是白眼狗是什么?”
直接打出去固然省事,可她觉得那样不够过瘾。
手脚过瘾之前,嘴巴也得过过瘾。
“本尊?晏月,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云贤心虚垂眸,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
此刻他突然有些怀疑晏月是真的疯了,若是装疯,也不可能突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且说话也古里古怪的,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警惕的看了晏月一眼后,他捡起扇子步十分文雅的坐到了离晏月最远的椅子上。
他怕她再发起疯来,将自己伤着了。
晏月眉目挑起,语气嘲讽的反问,“身为你谢家人的尊贵的衣食父母,自称本尊没问题吧?”
“你!”谢云贤面色难堪的合上扇子,被噎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她没疯,说话条理清晰还句句带刺,果然是在故意撒泼。
真是成何体统啊!
晏月抽了抽嘴角,端正身姿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你什么你?对衣食父母不敬可是会遭天谴的哦。”
“噗!”守在门边的如意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们家姑娘可不就是这谢家人的衣食父母吗,这话说得在理。
“咳咳!”谢云贤假咳两声,握着扇子的手青筋暴起,语气却柔和了许多,“晏月,希望你冷静些,不要再胡言乱语,我今日特意一个人过来,并非是为了兴师问罪,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你素来懂事体贴,温柔娴淑,如今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装什么装?为何变成这样你不清楚吗?”晏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的废话。
谢云贤也是没想到晏月会这么说,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咬牙辩解,“晏月,我知你辛劳,也从未想过要亏待于你。让妙莹做正妻,也是为了仕途着想,她与我同为读书人,有共同语言能够相互帮衬,对我的仕途大有助益。你是平妻,与她是无分大小的,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将来,你又何苦要闹得如此难堪?”
没错,他没有对不起晏月。
谢云贤脸上的心虚渐渐消失,带着怒意的眸子染上了一丝理直气壮。
以前晏月最是他看重他的前程,只要是和他前程有关的,她都会格外上心。
如今可能也只是一时没想通,只要略微安抚一下就好了。
“无分大小?那为何不让她做平妻?”晏月瞥了谢云贤一眼,嗓子里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还想要像以前一样,三言两语就拿捏她?
门儿都没有。
命运的齿轮,早在将这货一脚踢进池塘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晏月,妙莹和一般女子不同,她不屑于这些位分,更不屑于内宅争斗,可她是当朝第一女官,皇上亲封的女御史,我和她还是御赐婚姻,这你是知道的。”说起姜妙莹,谢云贤眉目之间流露出明显的温柔,眼底的爱意掩都掩饰不住。
“好高贵哦!当朝第一女官呢!不愧是探花郎,果然文采斐然,竟能把宠妾灭妻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还真是当之无愧的白眼狗!”
晏月突兀的拍了拍手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装吧,继续装!
本尊就想看你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
“晏月!!”谢云贤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怒吼了一声。
“你我至今未有夫妻之实,那便算不得完婚。既如此,娶妙莹为正妻也并无不妥,又怎是宠妾灭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