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安奇伸出手想要触摸到实物,可还给他的,是从头顶传来的一下暴击。
“醒醒,我们还在执行任务嘞。”
好熟悉的力道,带着“认知阻碍”的安奇转身,却看到了,妮娅。
妮娅在安奇身后给他头上猛敲了一下,看到安奇转过身,才没好气地说:“我是看不到你的脸,以为你睡着了,想让你醒醒。”
“我们......”安奇有些无所适从地四处张望,“我们是在干什么呀......”
显然,这是一个很蠢的问题。
但是,我们的妮娅小姐却凑到安奇面前,隔着“认知阻碍”张望道:“不是吧,你不会真傻了吧唧的吧,黑不拉几先生。”
“......”
能会叫他“黑不拉几”的,也只有那个刚刚结识他的妮娅了。
虽然有些没好气,但妮娅还是回答了“黑不拉几先生”的问题:“我们正在执行首脑发布给事务所的任务,接力追猎‘血魔真祖’,我们正待在中继站等待‘血魔真祖’现身。”
安奇确认自己来到了与妮娅相识的时间节点,只不过他并不了解,他重新回到这个时间点,有什么意义。
轮流的守夜,就像印象中的抽签那样,安奇先守夜,妮娅去休息。
而睡着的妮娅,发出噩梦的呓语:“不要分开......唯一的家人......哥哥......”
“喂!说梦话了。”
安奇在妮娅头上暴击,就像妮娅之前做的那样。
“好痛......”妮娅抱着头轻揉,安奇惴惴不安地问道:“你还有个......哥哥......是吗?”
“你听到了?”妮娅没有否认,“我只剩哥哥一个家人了,出生在后巷,还是某个研究所的实验对象。”
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她刚刚梦到,年幼的自己被带走要和哥哥分离,才做了噩梦。
“但是我还是要跟你吐槽啊。”妮娅很自然地和安奇聊了起来,“我哥这个人啊,太极端了点,我行我素的,也是不那么想碰到他呢。”
可不是嘛,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安奇别过头暗自吐槽,但妮娅却来了劲。
“我跟你分享了我的故事,轮到你了。”妮娅认真地看着“黑不拉几先生”,“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黑不拉几先生。”
与真实的经过不同的是,安奇,摘下了“认知阻碍”的面具。
妮娅看到了安奇的脸,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也看到了集中在眉宇间的......忧伤。
“嗯......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蛮耐看的脸呢。”
妮娅不了解为什么“黑不拉几先生”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烈的忧伤,也不知道这股悲伤的来源,竟是自己。
“名字的话......我叫安奇。”
妮娅点头回应:“妮娅,请多指教。”
妮娅准备握手,但两人的通讯器,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血魔真祖’现身,所有白金使就位,‘追猎’开始......”
一个妮娅仅有一面之缘的合同工同事被吸干了血液,也遇到了更多虽不相干,但被“血魔真祖”变成血魔眷属的一级白金使。
妮娅沉默地挥动着武器,玄钢爪“宰杀处置”,圣宣棺“庄严哀悼”,他们无力救活死去的人,只能以最平静的手段送逝者上路。
沉默更换武器的妮娅与沉默挥动骑士剑的安奇持续追猎,成功活到追猎行动的最后。
通讯器报告“血魔真祖”要返回存储大量血液的据点,安奇与妮娅两个人,也闯进了海莲娜的寝宫。
妮娅忧心忡忡地望着“寝宫”悬挂着的仍在跳动的血管,保持着沉默,而发出感叹的人,变成了安奇。
安奇棒读着无味的对白:“你看这些动脉血管,估计有上千人的当量了。”
接下来,是“血魔真祖”海莲娜现身:“准确来说,是两千三百八十四人,五百个小孩,五百个老人,若干成年人类。”
他们一直在追猎的“血魔真祖”终于现身,安奇拔出漆黑的骑士剑,与妮娅联手,讨伐海莲娜。
“血雨腥风”掀起,遮住二人的视线,混在血液里突袭的海莲娜出其不意,比人都大的血镰挥动,将安奇与妮娅分开,绞杀将她几乎逼上绝路的两人。
霰弹枪的“火力倾泻”轰不开海莲娜流质的躯体,亢龙锏的“亢龙有悔”也振不碎比人都大的血镰;
海莲娜的流质构造也免疫钉与锤的固定,妮娅的攻击几乎没有效果。
而在妮娅使用骑士长钉枪释放的“剑刃解放”后,泄力的妮娅,无力避开海莲娜的斩击,连圣宣棺都换不出来,只能硬接“血魔真祖”的这一刀。
“糟糕,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妮娅接受现实地闭上了眼睛,“至少他能在这个间隙里重创‘血魔真祖’,也算,不错了......”
但血肉被划开的声音在妮娅前方传来,妮娅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
之见刚刚释放完“剑刃风暴”,同样脱力的安奇,硬生生地空挪到妮娅身前,替妮娅挡下海莲娜这一刀。
搁半空挥刀的海莲娜都没反应过来,本来被她振刀泄力的安奇,到底是怎么横插进来的。
“安奇!!!”
一把黑色的武士刀出鞘,“生死界限”瞬发,海莲娜像被砍爆了大动脉一样喷血,瞬间流失了近80%的血液。
海莲娜化作浊血遁逃而去,妮娅跪倒在安奇面前,温热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哭着,求求安奇不要死。
“所以,任务结束了对吧。”安奇不知为何,感到了一股安心,“我们赢了呀......”
安奇并没有装死的乐趣,但真的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妮娅紧紧地捏着安奇的手,泣不成声:“明明是赢了的......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难过啊......”
没等玩坏“玄钢爪”,安奇主动约了妮娅去吃炒面,并在妮娅之前,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
但是,偏离真实故事的发展是有代价的,安奇不止一次地从镜面的反射里,看到“毁灭化”的自己与“血肉傀儡”的妮娅。
这本书在崩坏,在安奇想要创造完美故事线的时候,在安奇眼中逐渐变成“血肉傀儡”的妮娅却在提醒他,他在破坏图书的结构,一切都在朝着逐渐“崩坏”的方向狂奔。
“死亡是不可改变的节点......”
这句话在安奇脑中回荡,侵蚀着他的意识,安奇的理智狂降。
终于,安奇的异常连成为妻子的妮娅都发觉了。
妮娅将安奇摁在墙上,让一直在逃避的安奇不得不与自己对视:“为什么呢?我总能在你眼中看见灰黯的绝望,总能看到一股,奔赴死亡的狂热呢。”
妮娅在真人与血肉傀儡之间来回切换,安奇骤降的理智,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但故事仍在推进,在安奇找到垃圾桶中找到两条杠的验孕棒的时候,安奇知道,那一天就要到了。
绫波市一个平凡的日子,安奇的电话响了起来,老朋友奥斯卡请安奇去帮一个忙。
“你就去吧,毕竟我们的老朋友,也没剩几个了。”妮娅劝安奇去帮忙。
她不知道的是,安奇如果不去,奥斯卡会死在镇压毁灭级天启生物的行动里,但如果安奇去了,钢琴家会毁灭绫波市的一切。
“回来记得带一份炒面哦。”妮娅将安奇送上了列车,还让安奇在回来的时候绕一下路,买一份两个人最爱吃的炒面。
手机上收到奥斯卡发来的接到安奇的短信,妮娅像个快乐的小女孩那样,走在绫波市的街道上,走进一家商超,购置为小宝宝准备的生活用品。
“宝宝你是一个男孩呢,还是女孩呢?”妮娅揉揉不怎么明显的小腹,笑了出来:“不管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给爸爸一个惊喜呐。”
这是妮娅为安奇准备的惊喜,却最终,毁于一首噪人的钢琴曲。
妮娅独自应战钢琴家,在尸山血海上,六臂的钢琴家端正地坐在一架巨大的血肉钢琴前。
肌腱构筑成五线谱飘在空中,扭曲的人体点缀成血肉外翻的音符,腐化着周围的一切。
妮娅被钢琴家的钢琴曲振击,无形的音乐此时变成有型的冲击波,震荡有孕在身的妮娅。
抵着圣宣棺消解一部分冲击波,妮娅向腹中的宝宝道歉:“对不起了孩子,你还没出生,就要跟着妈妈战斗了。”
推开圣宣棺,妮娅“剑刃解放”攻向钢琴家:“不用担心,很快的。”
妮娅的故事逐渐走到尽头,朝她飞来的血肉音符,将带走她的生命。
“铛————”
及其有力的振刀声,长在“寂黑哀默”胳膊上的“圣宣棺”振开了血肉音符,“毁灭化”的怪物发出安奇的声音:“对不起,妮娅,战斗结束后,可能吃不到你最爱的炒面了。”
被“认知屏蔽”覆盖的面庞破碎,裂缝之下,安奇的眼睛显露,“但是这一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了。”
完成奥斯卡那边的委托,安奇没有绕路去买炒面,而是直接赶回了这里。
书中的故事与现实严重脱节,安奇也变成了毁灭化的样子。
虽然“死亡是不可改变的节点......”,但是,“在死亡到来之前,我们仍然有选择的权力。”
面对这样恐怖的安奇,妮娅却没有丝毫的害怕,而是牵住了安奇伸出来的爪子,拥进“寂黑哀默”的怀里。
在因为偏离叙事而逐渐崩坏的故事里,在天空破碎、时空结构完全破坏的这里,在钢琴家的钢琴曲配乐里。
“寂黑哀默”拉着如天使般的妮娅,跳了最后一支,迎接死亡的圆舞曲。
“认知阻碍”的面具逐渐崩解,露出了安奇的热泪盈眶,妮娅逐渐变为“血肉傀儡”,却不再暴躁“吱喳”。
在安奇做出选择后,一页金色的书像振翅的飞蝶那样,飞了过来,飞向安奇与妮娅。
“妮娅”的书页融入平静的“血肉傀儡”,已经能平静迎接妮娅死亡的安奇,看到从血肉傀儡中,破壳而出的洁白的妮娅。
完整的“漆黑圆舞”手撕钢琴家,烦人的钢琴声戛然而止,整片书中世界也完全崩塌,“寂黑哀默”状态着甲的安奇来到一片黑暗的空间。
已经结束的故事,我们总忍不住阅读它的尾声。
洁白的妮娅捧着安奇的脸,轻声吟诵:“苦痛啊,你是我的唯一;除你以外,我别无所求......”
苦痛啊,你从未离开我的身边。
我知道在我迈向死亡的那一天,你会进到我的内心,与我并排躺下。
......
“妮娅,我......”安奇哽咽,却被妮娅接话,“爱你?”
女孩笑魇如花,笨蛋安奇,妮娅,也爱安奇。
花就是花,即使用痛苦浇灌,也能绽放。
而被用“痛苦”浇灌出来的花,仍然愿意抚慰浇花的人。
吴桐被砍得退出了“骇人恶兽”的状态,向后退的时候被一个人扶住,吴桐一扭头,看到了变回人形的安奇:“安老大,你便回来了。”
“嗯,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安奇少了平时的随性,但吴桐发现他的安老大,变得通透了。
安奇不再背负行将溃堤的暴怒与愤恨,也不再隐藏那万念俱灰的绝望,从黑色手套中延伸出来的,是神备的烙印。
“安奇,你不能就这样自顾自地结束这一切。”已经完全毁灭化的“蔚蓝迷因”发出带着回声的嘈杂声音,拖着镰刀走向安奇。
安奇拽了拽手套:“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打算就这样结束这一切。”
“漆黑圆舞”正式归位,安奇身上爆发强大的剑意,崭新的力量从他的身上迸发,一个洁白的虚影,在安奇身后构筑,“要结束,也得在我砍翻你之后,我亲爱的大舅哥。”
“安奇......”完全毁灭化的“蔚蓝迷因”已经完丧失了理智,在看到自己的妹妹与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举着镰刀不顾一切地砍了过来。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黑色的骑士剑握在手中,安奇说道:“带着她的意志。”
乱码迷因冲撞而来,安奇甩出“圣宣棺”,用绝对的力量轰碎的“蔚蓝迷因”构筑的迷因,“庄严哀悼”的光矛刺穿乱码,投出圣宣棺撞进“蔚蓝迷因”胸怀。
“还没完呢!!!”安奇拔出鞘中的武士刀,“蔚蓝迷因”头顶出现的“死”字瞬间崩裂,“生死界限”重创“蔚蓝迷因”。
“蔚蓝迷因”还想引爆“迷因”震颤安奇灵魂的灵魂,可一枚钉子射在它抬起的爪子上。
“诅咒之钉”随安奇的挥锤落下,“蔚蓝迷因”被诅咒牢牢钉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迫近。
“这就是最后一下了!!!”安奇与身后的“妮娅”连接在一起,黑白的圆舞引发比残响更强烈的共振。
黑色的骑士剑爆发黑色的气浪,白色的骑士长钉枪爆发洁白的气浪,黑白的圆舞交错挥斩,“蔚蓝迷因”那颗变成水晶球的脑袋逐渐破碎。
最后,安奇一剑,捅穿了“蔚蓝迷因”的身躯。
“呃......啊,我会代你向妮娅问好的,我亲爱的妹夫。”埃德加利亚向安奇保证。
“滚蛋吧你。”
安奇没有煽情,风风光光地送走了大舅哥。
接着,安奇提着骑士剑走向“血魔真祖”与“傀儡师”,斩落它们后,残响剧团,就该落幕了。
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但在现实世界的维多利亚却打了一个冷颤,带着她的伊莎多拉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像挥棒球棒一样打飞破败使徒,扶起操控着重机设备的维多利亚。
“你怎么了?”一清醒过来,就加入对抗使徒战线伊莎多拉问道。
“我看到了,我又看到了。”维多利亚的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是我曾在家乡看到的故事,它又一次出现了。”
就在维多利亚的眼睛里重映,“浮士德”在她的家乡留下来的故事,“愚者登台,白夜伪神......”
而后面的预言,记录在“终末之诗”上的故事也显现出来,“行将末途,一罪百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