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理事长的挺拔身躯站在身前，挡住了刺眼白光，
李盛豪一怔，盯着照片，不理解利理事长为何把侧重点切换至这张老人照片之上。
照片中老人戴着一顶草帽，面带微笑，指向古城的城门。
但是高铁上那位老人满脸鲜血，又是在隧道之下，根本没法辨认。
底下的拍摄日期模糊，年份至少也是二十多年前。
年代久远，老人身材也不一定对的上，从外形几乎无从下手。
最后一点，人海茫茫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偶遇……
李盛豪仔细打量许久，缓缓摇头说不清楚，并大致解释了心中所想。
“嗯……那你们呢？有没有见过这个老人？”
利理事长拎着照片在众人面前反复游走，向每一位队友展示照片。
其他人与这班高铁毫无关联，也是果断耸肩摇头。
“3号，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列车最后到达广山北站了吗？还是在中途停下的？”
利理事长面色阴沉，踏上主席台，重新审视众人。
毕竟出现恐怖袭击列车极有可能在中途急停，安排乘客疏散至安全区域。
“是……是到站的。”
看着对方表情，李盛豪脸部顿感瘙痒发烫，双腿不断微抖。
这场面试发挥堪比灾难，那场奇怪的梦或多或少影响了李盛豪心智。
“嗯，感谢你的回答，那么4号。”
利理事长点点头，在纸上做着笔记，余光还留在李盛豪身上片刻。
“面试官您好，我叫汪佩淇，是团队的领导者。”
pIG挺直身板，话语通顺，外表中透露出自信。
“我是一名实习剪辑师，准备搭乘广山到河岭的高铁，结果突发危机，跟他们组队生存。”
“领导者吗……那么总结一下你们团队一路所有经过的地点，从离开福乐广场后开始。”
利理事长挠了挠下巴，眉梢上蹙。
“好的面试官，我们先是到达一个加油站，遇见了一些幸存者，比如他们……”
pIG指向贝婷和韦教练。
两人余光向这边瞥视，微微点头回应。
“我们原本在那边等待官方救援，可是丧尸突破防线，只能考虑过来体育场。”
利理事长一边注视照片，一边分出两张纸，扫视二人，眼神意味深长。
他似乎没有与pIG有任何眼神交流，只是点点头，视线定在那张照片。
“在21号，登湖桥停满了汽车，大街丧尸堵住去路，我们过桥时被迫分道。”
哒，哒。
秘书小姐的长美甲敲打键盘，手法娴熟，打字速度极为迅速。
她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抬头观察。
“同一天夜晚团队重新在社团中心聚首，次日前往纪念品商城和山湖图书馆，之后……”
pIG继续陈述，语气大方得体，毫无卡顿。
嗒。
一支圆珠笔忽然掉在地面。
“哦，不好意思。”
利理事长嘴上道歉，弯腰捡笔，强行中断了对话。
“小伊小姐，刚刚这位汪……汪先生的话都记下来了吗？”
他把圆珠笔放回桌面，动作斯文优雅。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利理事长看向剩下几人，又一次注视那张照片。
“你们所描述的地点和个人信息我已经有了大致了解，后续会上传至官网数据库……”
李盛豪呼吸变得沉重，眼神游离，低头躲避利理事长的视线。
自从他讲出行程路线后，似乎变成了面试官的重点关注对象。
李盛豪迎着强光，重新抬头望去。
利理事长一直保持冷淡的微笑，注视其他队友，并没有所谓的特别关注。
可能是休息不好导致的神经敏感……也可能是渴望从利理事长口中得到父母信息。
李盛豪内心极为矛盾，一边是对面试的不安定，一边又想在利理事长面前出风头。
“嘶……”
pIG眉头紧皱，双眼凝视主席台，轻声抱怨，对理事长的行为表示不解。
他不断撩动头发，迫于形势又不敢与其他人交流新对策，只能继续聆听。
“你们能从外面生存两个星期……有点意思。”
利理事长歪嘴一笑，捧起纸，走至台下。
嗒，嗒。
皮鞋鞋面油光反射，鞋跟与地板碰撞声回响在密闭的媒体室内。
“六叔公，退休老人，年轻时自由放荡，环游世界，认识了老伴，你还挺幸运。”
利理事长看着其中一张纸，走到六叔公身前。
“666，要不然我怎么来到这里？”
六叔公叉着腰，脸上笑嘻嘻。
“多亏了老伴的教育，儿子和儿媳都是【医药组织】研发人员，不过到了晚年丧偶的你……”
利理事长不紧不慢，笑意不减。
“靠儿子儿媳妇的补贴过日子，还把孙子教成死刑犯。”
他毫无避忌，说出一系列刺耳的话，平淡的笑容却带有戏谑。
六叔公僵在座位，收敛不少，明显被戳到了痛处。
“而你，研究生是吧，说谎的功夫有待提高。”
利理事长切换另外一张纸。
“你的行为跟监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监控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是表现得很冷静。”
听到此言，研究生低下头。
“除此之外，你和六叔公刚才还跟这位汪先生很不明显的眼神交流。”
利理事长视线转向pIG，语气平淡，却听起来异常尖锐。
“学生就是学生……怎么可能会成危机领导者？是吧，汪先生。”
他一路走过，来回切换纸张。
纸张上印有一张大头照，条条框框中打印了简洁文字，就像是众人的简历资料。
李盛豪手心出汗，面红耳赤，不敢直视这名西装男子。
虽庆幸他并未出言提及，但面试优势似乎急速下滑，已经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
pIG身体放松，背部驼下稍许，眼神也偏向一侧。
“自媒体跑酷博主，明明是名牌大学毕业，却选择走自媒体路线，为了梦想是吗？”
利理事长嘴角上翘，眯起眼睛，流露出真挚的笑容。
“无业志愿者，谭想寿，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乐观，少见，果然和你名字契合。”
嗒，嗒。
利理事长皮鞋故意加大碰撞声，开始逐个念到其他人的职业身份。
“还有药店销售我记得你，官方数据库里有两张你的照片，是双胞胎姐妹吧。”
他点点头，停在娴俞身前，打量其外表。
“我妹妹，她安全……吗？”
娴俞浑身震颤，说话变得不利索。
利理事长嘴角微勾，没作回答，继续往前走去。
“最后是驾校教练，你的履历很丰富，恐怕没有你，他们不可能活下来吧。”
他比对简历与韦教练，说道。
印象中韦教练单凭一根撬棍在加油站杀出血路，独自夺取公交车帮助团队撤离。
研究生还因此给他【戈登·弗里曼】的标签。
但其他队友的过往经历李盛豪都或多或少有知晓，只有韦教练模糊不清……
跟他相关的只有零星碎片：曾教练帮过他，吕小姐很在意他。
怀揣着紧张与好奇，李盛豪将注意力聚焦在韦教练身上。
“初中毕业之后便辍学，在河岭、绍江几个城市辗转寻找工厂谋生。”
利理事长一边拿纸阅读，一边观察韦教练动作。
韦教练双目无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整个人像是静止一样。
“先后做过工地搬运工，工厂普工，货车司机，这一做就是大半辈子，还有一个小家庭。”
利理事长转过身，掠过广山队队徽，重新走上主席台。
“结果五年前，村里有恶霸闹事，你为工友出头失手致人重伤。”
他停顿了下，放下简历，扫视众人。
“【刑法】第二百三十五条，过失致他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利理事长整理着领带，流畅背诵这条法律条文，全程保持微笑。
“虽然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出狱，但你有案底，韦先生。”
什么？
李盛豪眼睛瞪大，对此难以置信。
韦教练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话不多，可靠。
如果说mr.enjoy是团队的内在心理保护，那么韦教练可以说是富有安全感的战力。
没有他根本无法跨过湖影大桥。
“嗯……我有案底。”
韦教练机械般抬头，打断道。
“我出狱之后我妻子跟我离婚搬走，说是不想影响女儿……”
他停顿片刻，发现利理事长并没阻止这不礼貌行为。
“女儿恨我，我连累了她一生，你是律师吧？理事长。”
韦教练欲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对方只是慢悠悠坐回座椅，手指触碰麦克风消音棉，没有回应。
冷空气瞬间变得凝固，林立的摄像头黑屏反射出头顶灯光，聚集在韦教练身上。
“我女儿梦想是进检察院工作，可是我却断送了她前程，我有前科，所以她也……”
韦教练声音哽咽，摇了摇头。
“可以了，韦先生……”
利理事长伸手打断韦教练。
“我说出你们的过往，目的是提醒某些人注意点。”
他双眼扫视pIG、六叔公、研究生三人身上，露出凶狠目光，嘴上挂着笑容。
“那么第一个环节先这样，接下轮到我问你们点问题。”
利理事长竖起那沓纸，上下摇动整理，交还给小伊小姐。
“韦先生，至于我为什么专门提起你，是因为其他人没有能力轰炸湖影大桥。”
他轻蔑一笑。
“刑法第一百一十条，故意毁坏桥梁设施，可判处十年及以上有期徒刑。”
利理事长念念有词，活像一本法律书籍。
“那么现在请问，是你策划炸毁湖影大桥的吗，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