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立看着陈弋的动作,心里猫挠似得不得劲,刚开始因为带有偏见,拿陈弋是个挖墙脚小白脸了,之后玩一块去了也没那么仔细看过陈弋的样貌。
怔愣的这几秒了,他忽然发觉没有泪痣的那只眼睛其实也很好看,睫毛留下的阴影投落,那张侧脸上明暗交织,稀稀落落恰好勾勒出面部线条。
锋利而流畅。
特别是嘴唇,可能是咬破了染红几分的缘故,更艳了,很好亲的感觉,和冷白的皮肤对比强烈。
他犹犹豫豫喊了句不要,却没有得到对方的注意。
霍立厚着脸皮拉了下相见欢,手带没有弹性,霍立系的时候系得也不紧,过来这么久其实已经开了点,被霍立这么一扯就松开了。
他看起来固执又执拗,抓着相见欢,“别看信。”
陈弋终于给肖成的破烂收拾好放在角落,于是回过头来说;“霍哥,你是不是忘了,那些早就扔了。”
这么一说霍立才想起来,每次那些妹子们递的信都经过了他的手,他会问陈弋需不需要拆开看,然而每次陈弋都说不用。
霍立照顾妹子们的心情,等她们都走开了才亲自扔掉。
陈弋抽屉哪来的信,主要最开始都是刚开学低年级的学妹,以为能追求到爱情。过了短时间也都知道了一班陈弋学长性冷淡,久而久之都变得自觉欣赏颜值,不抱有幻想。
“操,搞忘了。”霍立皱起眉头,懊恼又自觉冲动。
主要是被陈弋这么一激,他还真没办法正常思考。
霍立手指缠绕了下相见欢,撇撇嘴道:“手。”
陈弋拍拍手,手臂伸直,眸子微挑眯了眯。
霍立给陈弋重新系好相见欢,还是蝴蝶结,注意到衬衣袖子卡住的位置,因为血液流通受了点阻碍,刚才又忙活了一番,此时手臂内侧的青筋充血而明显。
霍立吐槽了句:“胳膊挺有劲,早上给张树林搬寝室就该拉你过去。”
陈弋背脊挺得很直,霍立手指划过皮肤带来的刺激感不由得让心跳短暂加速。
他声调不太平稳地开口,“我马上要去洗澡了,你现在系着待会又要解掉。”
“那等洗澡的时候摘掉呗。”霍立说。
霍立手指还在手带间,迟迟没有放下,就在陈弋正准备回答时,霍立眸光亮了几分。
“你穿衬衣挺好看。”霍立说,“有气质。”
陈弋眼眸轻颤,回了两个字。
“色批。”
霍立张了张嘴最后眉心放了下来,“随便吧,色批就色批吧。”
这次霍立很大方地承认了,懒得计较,反正他是选择性色批了,没有别人的时候,陈弋现在这样领子半开,衬衣下摆轮廓收进腰里衬出腰线的时候。
“操,赶紧去洗澡吧!”霍立推了推陈弋,免得待久了他色欲熏心做出什么不雅的事情。
这时,弋弋忽然从床下跑了出来,尾巴像芦苇一样左摇右摆,蹭着陈弋的裤脚喵喵直叫。
陈弋笑着道:“怎么办,它不让我走。”
弋弋跟听得懂人话一样,不过是反着搞,不仅是蹭裤脚,整个人直接趴陈弋鞋上了,一副今天把这当猫窝的模样。
不得不说,弋弋对陈弋的态度很黏,虽然名字叫弋弋,但除了最初捡到的时候,和上周末陈弋来他家见过一次面,此外一人一猫再也没见过。
更何况弋弋对他霍立都没这么黏。
蹭霍立裤脚的暂时只有霍霍。
不过也可能是霍霍口水已经深深渗透进霍立裤管去了,弋弋不想蹭。
霍立高高在上命令道,“弋弋来霍哥这里,弋哥哥去洗澡。”
弋弋不为所动。
霍立和陈弋对视一刻。
陈弋:“去你霍哥那。”
“喵。”弋弋果真走了,不过也没去霍立那,就躺在霍立腿边。
“靠!”霍立震惊道:“他是白眼狼!”
意识到说得不对,他又对着陈弋改口,“白眼猫!”
接着霍立蹲下来给弋弋抱在手心,试图亲近下感觉,结果被猫上的脏东西沾了一手,“我靠,脏。”
弋弋雪白的毛发沾着黑秋秋的碎物和灰,估计在床下玩了顿,床下地板是清洁难区,说不定几个月都不会清理,就霍立刚搬进寝室的时候,床下就扫出了辣条包装袋,还有用途不明的揉成一团的纸巾……
弋弋今天必须得洗个澡,不然不能上床。
陈弋简单拿好衣服走到浴室的时候朝霍立挑了下眼,“你带衣服了吧。”
霍立正拿湿纸巾紧急处理弋弋猫毛,抬眼指了指搁在桌上的包,“带了。”
“内裤?”陈弋又说。
“这个不知道。”霍立尴尬的说,这个他还真忘记带没带了。
他把弋弋安置好后,就跨过去翻包,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条。
幸好。
不然,今天真尴尬了。
“带了。”霍立远远朝陈弋点点头,,对方颔首笑了下关上浴室门。
包里还装着从家中顺着的猫粮,霍立拿了张纸搁地上,倒了很多,又觉得弋弋这小鼻嘎的体格应该吃不了那么多,用手抓了点放袋子里。
不浪费粮食,猫粮也是粮。
褐色颗粒让霍立莫名觉得像巧克力。
想到这霍立才终于从口袋掏出手机,一晚上没看消息,霍立都能想象到状态栏得挤成什么样。
小绿泡软件显示消息九九加。
霍立点进去,首先是各种群聊,比如“关爱精神病之家”里面肖成丢了很多照片,什么玩意都拍了照,那个灯笼形状台灯特写最多。
石小开留在学校没有来,只能含恨发了堆表情包。
然后就是其他成员的吐槽。
现在肖成都还在发。
-肖成:“今天胖大海太恐怖了,跟老胡一个样,传染了吧。”
-邹盛:“听说今天请客?财大气粗啊。”
-张树林:“我觉得是因为路晓在,不然铁定死抠。”
-肖成:“喂喂喂,楼上的,你们不要造谣!你们每次打赌赢的可乐是从哪来的?!”
-肖成:“那都是我的血汗啊!我那俯首甘为孺子的精神!正是我的奶喂养了你们!”
-石小开:“别说了,好恶心。”
-邹盛:“@霍立,赶紧出来揍他,搞得我喝可乐都有阴影了。”
-邹盛:“@肖成,我咋感觉你给我带的铁板鱿鱼有点怪味。”
-肖成:“首先,霍立正在和学神甜蜜二人,没工夫揍我。其次,邹盛你嘴巴真变叼了,上次过期那么久的蛋挞你还吃得津津有味。”
-聂阳:“难怪霍立没在寝室,今天中午找他吃饭没找着人。”
-肖成:“@聂阳,我们都是霍霍的备胎,等什么时候学神这正胎爆了才轮得到我们。”
-肖成:哭泣.jpg
-邹盛:“首先,明天我拉肚子你就准备受死。其次,学神看到你这条消息你也准备受死吧。”
-肖成:“学神说不定现在都跟霍霍浴室**,没工夫搭理我们!”
-聂阳:“不是,事情实锤了吗?人家那两个还在群里呢,这么敢?”
霍立很多语音都没点开,照片也只隔着小图形式看了下。
放之前他得把肖成嘴缝上,然后拉出教室来点校霸该做的,现在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默默退出群聊,把关于学神、正胎、爆之类的话截图发给陈弋。免得到时候肖成这个狗崽子撤回了,明天陈弋没理由揍。
退出去后霍立点开母后大人的聊天框。
上面还是李翠翠发的这周回不回来。
下面却全是已撤回的消息。
-李翠翠:消息已撤回
-李翠翠;消息已撤回
不知道老妈这是玩哪出,来不成给霍成发情趣类消息发错了?
霍立想了下,最后直接敲过去个视频电话。
他瞧了下浴室,里面热气模糊了玻璃,喷头划拉喷水的声音显得很杂乱,看不清里边的状况……
本来也看不起清,玻璃是磨砂材质的,原本可以透过去看个黑影,现在只能是朦胧一片。
待接听的视频电话还在嘟嘟嘟,霍立手一撑站了起来,弋弋也吃饱了,懒洋洋走几步尾巴左右摇了摇,接着就往地毯上一趴。
还得是小动物,不用上学,不用胡思乱想,有个好主人喂着,舒服啊……
手机界面倏然跳走,李翠翠那边一直没有接。
“啊。”
霍立垂了垂眼,又往床上一躺,全身都软了骨头,身体往下陷了点。
就算是这么好的酒店,玻璃构造的浴室也并不是完全密封,房间里太久没待人,冷得衣服都冰凉凉的。于是浴室里面的热气都寻缝找隙般涌出来,霍立睁眼呆滞了会,又闭上,感觉眼睛也被糊了层水雾。
他手垂落下去,摸了把弋弋脑袋。
“你说哥哥还有多久。”
“喵。”
“哥哥嘴唇被咬破了,你看见了吧。”
说到这个霍立勾了勾唇角。
“喵。”
“你是个偷窥狂。”
“喵喵。”
弋弋起了起身,像是表示反抗一样脑袋顶了顶霍立手掌。
猫的毛发真的格外柔软,摩擦手心很痒很痒。
霍立就这么躺着也不知道多久,屋顶的灯光照着眼睛有些难受,他翻了个身,整张脸贴住床单。
所幸床垫是软的,不然很隔鼻子,会不舒服。
脑海里混沌一片,跟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一样,晃晃荡荡得摇来摇去,仿佛水顺耳朵流进来了,跟着波涛汹涌。
他们今天就这么见面了,就这么好了,也就这么说了。
霍立慢慢重新回忆了把今天的事,每一帧都记得,跟刻进脑子了似得。
……
原以为他还没准备好敞开心扉,把鲜活跳动的心脏剖开给陈弋听,更不会吐露想的什么。
可是到了那个气氛,也就那么回事了。
什么敢不敢、该不该都没什么好后怕的,干脆一股脑说个干净,烧个明白。
非得在一边破碎的残缺里听到个回答。
这么几天我不开心,其实我以为自己会开心,我一边离远点一边犹豫着,一边犹豫着,一边感受着。
感受着陈弋这个人到底多重要。
然后知道了他早就彻底闯进了生活,直勾勾的徘徊的,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
陈弋默声关了喷头,最后一小摊水还是滴答在他头发上。
外面早就没了声音,陈弋猜应该是睡着了,昨天这个人就睡得晚,今天也没补觉,一大早站学校门口送行。
他拿起毛巾擦头发,顺带对了下镜子,镜子里有打光,显得很亮。
他几乎没有洗澡后照镜子的习惯,因为没有必要,怎么照都是那张脸,改不了也变不走。
他忽然放下毛巾,手在空中停顿了下,松了松拧着的眉,扯了扯嘴角,似乎不太好笑,于是用手再往上拉了个弧度。
看着也不太笑。
哎……那就还是冷着吧,至少不会太难看。
咔一声浴室门打开,陈弋抬眸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那个人条似得躺在床上,看不见脸,还是只留了头发那面出来。
他两三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盯了会那个人,眸光低低暗沉了瞬。
陈弋微微俯身,一片洗浴后肆意蔓延的气息侵袭毛孔,伴随呼吸而被感知,霍立没意识地翻了过来。
因为投射下来的阴影覆盖,霍立并没感觉刺眼,索性闭着继续等待洗澡的那位。
真踏马久了点……霍立脑子昏沉一片,勉强凑出个想法。
陈弋沉默片刻,霍立眼睫毛不明显得颤动,脖颈脉搏鼓起又消去,他眸间流转到难以察觉的餍足之色,手指扯了下莫别离。
霍立实在犯困,眼皮子上下打架像过了个世纪那么久,好不容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陈弋一张凝眉唇角绷直的脸。
有点模糊,过了几秒才在视网膜上逐渐清晰。
“靠。”霍立怔愣下了,扭腰手一撑坐起来,“洗完了?”
陈弋换了个姿势,从屈身单膝半蹲改为了站立,嗓音低沉地随意嗯了声。
霍立好半天点点头,“哦,我有点困了……”
这几天根本没睡个好觉,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洗完澡往床上一躺。
说完他又动作迟缓地下床拿衣服,经过弋弋时,弋弋也睡醒了朝他喵喵叫唤了几声。
“我去洗澡。”霍立伸了个懒腰,视线在落到陈弋破了唇时再次停滞住。
“还疼吗?”
霍立对着陈弋嘴唇说,隔得近,说话打在脸上的热气又凝固,弄得陈弋有点痒。
陈弋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不太听得出语气,“不疼。”
最开始被咬的时候他还以为霍立拿他当烤串啃了,可是却也不想推开,之后霍立还是挺有理智,破了皮的地方除了开始有些刺疼,现在倒也没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