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珏再醒来时,已是出现在戴州城,分给自己的那处房子里。
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现在只感觉浑身酸麻,就跟没穿越前,在大学里体测完一样,身上明明没有一处伤口,每动一下却是叫人疼的牙酸。
伸了个懒腰,周珏浑身骨骼发出如同炒豆子般的噼啪声,腹中响起如雷般的声响。
听见声音的杜二开门,端着一碗热粥进来。周珏忙接过粥,靠在床头上,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以他现在的体质,这点温度已然不是问题,只恨现在不是筑基期,不能辟谷。
又灌了一口粥将空了的碗递给杜二,周珏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杜二一边舀粥,一边道:“大人你一连睡了两天两夜,期间刘校尉命军医来看过,说大人你是劳累过度,我等才放下心来。”
杜二将粥递过来后,忽地又补充道:“哦对了,要说这粥的还是庞大人让我们准备的,
他说大人你睡的久了,醒来腹中必然饥渴,让我等备上稀粥,要不说人家是将军呢,这心思就是细,不是我等大头兵能比的。”
周珏点了点头,心下存了几分对庞子腾的感激,喝了几口后问道:
“此番出战,斩获如何?”
说道这里,杜二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咱们这次出征算上那些三棍汉的斩获,可查证的有近一千五百级,剩下的都是些肉泥,实在不好判断。
主要的是那两员死在您手下的敌将,一个唤作匡彪,一个唤作拓跋鑫。
那匡彪原的是党项军一员宿将,是拓跋元洪手下头号战将。屡屡率军犯边,在整个西北那都是有名的。
而那拓跋鑫的来头就更大了,此人乃是拓跋元洪的亲侄子,年纪轻轻便是二流高手,有望问鼎宗师,没想到在大人手下一个照面都没撑住。
战后战场上一共清点出一万多具真虏的尸首,这可是大功。”
周珏嘴角也露出了笑容,这战打的越漂亮,传播的范围越广,能给他带来的情绪值就越多。
“那日夜里随我去袭营的兄弟们损失几何?”
说到此处,杜二脸上的笑容一滞,顿了顿,开口道:“那日总共去了一百九十三个兄弟,最后回来的只有八十余人,其中还有二十余个重伤,其余各个挂彩。”
周珏有些沉默,他清楚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在最后的突击中战死的。
“那些反正的三棍汉呢?”
“他们起初不晓得有多少人,只是最后能将尸身找回来的有四百余人,眼下尚有四百余人,
刘校尉的意思是,既然他们是大人你带回来的,那便暂时归属大人麾下,至于日后如何,待见着侯爷再由侯爷决断。”
周珏没在言语,放下碗,站起身来,杜二连忙上前搀扶。
周珏微微摆手,示意杜二不必搀扶,他适应了一下后,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戴州城。
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伤兵营在何处?”
“在城西。”
“走我们去看看。”
周珏带着杜二,沿着戴州城略显萧索的街道缓缓前进。杜二撑着伞跟在周珏身后,两人走在雨中略显青灰色的街道上,天空下着小雨,雨珠在屋檐上汇成一道道小水流落下。
来到伤兵营,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周珏小心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便见三两医师正在帐中忙碌,没人顾得上周珏一个低级军官。
周珏也不恼,径自寻了路,来到自己麾下弟兄们的病床前。依靠着系统点的智力,他现在对于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又没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负面效果。
看着眼前这个缺了半条胳膊的兵士,周珏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这人原不是他麾下,乃是来了这戴州之后,从庞子腾那调来的。
那兵士见周珏来了,还欲起身行礼,却反应过来自己缺了半条手臂后,只得苦笑两声。
周珏连忙扶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看了看周遭的伤员,压低了声音道:“没把你们好好带回来是我的责任。”
那兵士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家人都在北边.....”
那兵士顿了顿:“最起码,我杀了三个党项蛮子,也算为他们报仇了吧。”
周珏拍了拍他的肩膀,握着他仅剩的右手,松开时留下了一个十两的纹银。
“你们都是好样的,辛苦了。”
随后周珏挨个探视了自己麾下出去的伤兵们,走出了伤兵营。空间里的银子少了不少,部分是塞给了伤兵,部分是塞给了军医。
毕竟军医这个职业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不能得罪的,谁又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呢,哪怕地位到了周祖义那个级别,也免不了。
更何况,这等黄白之物周珏空间里多的是,每次抽奖都会抽到不少,能用这些身外之物来收买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走出伤兵营,雨已经停了,周珏对着身后的杜二道:“去把那些个三棍汉召集起来,再找人去采买些伙食来。”
杜二点头称是,然后有些吞吞吐吐,似要说些什么。
周珏踢了他一脚:“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那我这走了您这怎么办?”
“我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在这小小的戴州城里还能丢了不成。速去。”
杜二领命而去。
周珏站在校场台上,看着台下瑟瑟发抖的三棍汉们,拍了拍手。下一刻,几辆马车进了营门,上面是周珏找嘱咐杜二塞了银子,从军需官那搞来的战袄。
看着跃跃欲试的三棍汉们,周珏笑了笑:“不用急,都是你们的。既然你们在我手下讨生活,吃穿用度自然不会短了你们的。杜二,给他们发衣服。”
待一件件战袄发到三棍汉手里,见三棍汉们眼神里露出感激的目光,周珏才又道:
“不用谢我,这些都是你们在战场上赢来的。四百余个首级,我帮你们记着呢,包括之后战场上的,我一个都不会贪你们的。
只要你们能打赢,能杀党项蛮子,什么都好说,但是记住,我只要胜利。”
台下所有的三棍汉都声嘶力竭地吼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