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明白小五姑娘的话,能再说的明白点吗?”石彩英敛了脸上的柔情。
“你是凤池的话,你会相信阿英受了十三公子的折磨,宣娇没有出手帮忙,你还能跟她好的像一个人吗?”陈幺娘笑问石彩英。
“再有,宣娇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之辈,她能握住芙蓉楼助力凤池,她岂有不知江十三的重要性?更不可能在凤池要成亲的关头,纵欲一个人死自己身上吧?”
石彩英听完脸上彻底冷了下来,对呀!公子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她的小计谋在公子眼里,怎么可能逃过他的法眼?
“那我帮贺图就能逃过了?这岂不是说明我勾结他们?公子回来更不会放过我了。”
“说你傻,你还非不信,”陈幺娘好无语的看着石彩英。
“你受了江十三的折磨心性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凤池的小迷妹了,你如此的信任宣娇,把她当亲姐姐般看待,她不仅不救你,还想让你死,你还会跟宣娇好吗?”
“因此宣娇后来受的苦,你看了没帮她,这最多是你们俩心里存了龃龉,只是你没想到宣娇如此心狠,敢对你的江妈妈出手!”
“迫使了你,不得不出手自保,你的自保就是,勾结出事的吴氏管事贺图。”
“趁机吞了吴家的钱庄、吴氏的粮铺、吴氏的盐铺码头,你要的这些东西,可不是为自己要的,你是为他凤池要的。”
“你就是要凤池明白,你阿英不比她宣娇差什么,你手里八方茶楼连着知府公子撑腰,你就是吃醋耍狠而已,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凤池知道了又能把你怎么样?”
“你能从解散的吴氏手里,抢到值钱的营生,凤池冲着这些东西,他不会对你如何的,最多责骂你几句便过去了,以后他还会更倚重你的阿英,相反宣娇的苦日子要来了。”
“娇姐?她,公子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石彩英不确定的说道。
陈幺娘笑的戏谑恶劣,好心低声呢喃的告诉石彩英她的坏主意。
“你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船场,突然就出了这天大祸事吗?宣娇怎么会昏头的,拿吴氏账本去救人?”
石彩英沉默的看陈幺娘不说话。
“我告诉过你的,我最喜欢宣娇那样的美人了,我一直都想在她的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东西,这不被我抓到了机会,我要让她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的绝望,且亲手毁了凤池的希望。”
“她很在乎凤池的,在乎到可以放弃一切去救他,我好心的满足她救人心切的需要,送她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好办法,好想听她亲口感谢我呀!”
“我要她明白,关心则乱是咋用明白的,我还要她有口难言苦楚,不晓得她知道吴氏因为她的爱,化为乌有是何等的心情!”陈幺娘脸上都是兴奋的好心情。
石彩英感觉自己嗓子干干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她唯一听懂的就是,小五爷利用娇姐的爱,毁了公子来乌溪府做的一切,更是彻底的把吴氏断送了。
“你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不怕公子查到你头上了吗?”
“怕呀!所以让知道经过的人都老实的闭嘴走了,陈幺娘放开石彩英的手,伸手接屋檐流下的雨水。
“她账册送到盛京之时,就是凤池眼睁睁看吴氏船场瓦解之时,他一心想把吴氏这块大肥肉,从他老子手里抠出来给他姐姐用,不惜加码娶了吴玲珑。”
“我就让老大到手的肥肉,刚挨到嘴边见风给及时化了,化成他千辛万苦白费力气的灰烬,且化在他最想不到人手里。”
“打账册进京开始的那一刻,他不仅操心乌溪府的对手,他的娘娘姐姐,还会多上许多有实力的官邸家对手,真是世事无常!看来世上不是只有他最聪明。”
石彩英翕动着嘴角,她像是第一次认识陈幺娘,她这么小的年纪,怎会有这么多的心计?步步算计策策不错?
陈幺娘扭头震惊的石彩英道,“你定是不晓得吧!吴氏船场有一半的财力,都贡献给了唐国公府。”
“他老子年轻的时候就罩着吴氏船场了,可以说吴氏船场,养着整个唐国公府,不然你当吴玲珑为什么敢痴心妄想,一心想让她的孩子姓“唐”?还一口答应送账册给去盛京。”
“因为渊源就在她阿爷手里,唐府默许吴氏与盛京多家官邸有往来,他们平时没交集,但是心底都知道每家的情况,唐府一旦有事,那些分了私盐好处的人,会扭成一股绳无声帮唐府。”
“凤池想要吴氏船场,无非就是继续拉拢掌控那些人,他有当娘娘的姐姐,他姐姐还生了个男娃,如果他掌握住船场的所有账了,就相当于他姐姐的孩子,关键时刻会有很多人支持。”
“今儿宣娇自作主张救人送账,贺图破釜沉舟亲自通知所有人,只有唐府的账因为他们自家人内斗抢去了,别人的账还是完好的封存,后面会随船场灰飞烟灭,吴氏愿意断尾求生,只求各家大人下手时留个火种,此后再无吴氏船场!”
石彩英猛的睁大眼睛,“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你不怕我学了吗?”
陈幺娘目光难得的沉寂悲凉下来。
“我怕凤池恼恨贺图的手段,裹在那些人里对吴氏下毒手,你的公子什么样你最明白,他贪心无情还心狠手辣。”
“从他宁愿另开辟新的财路,也不愿暴露唐家与吴氏船场的关系,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接手吴氏这个,别人给他剃干净的钱袋子,就知道他最终的目的,也是不留吴氏船场所有的人!”
“贺图给唐家递了信,想必现在有许多前仆后继的官大爷,派了无数的官兵在来的路上,阿英若是想抓紧点什么,趁他们未到前你还有机会,我愿求你给贺图帮个小忙,算是我欠你人情了,他们因为我的私心而死我很愧疚。”
石彩英听完起身,对门外守候的伴月沉声吩咐。
“伴月现在悄悄的去见贺图,告诉他,我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价钱是粮铺、盐院码头,吴氏钱庄,以及船坊茶楼,他要是同意,明早来八方茶楼拿东西。”
伴月闻言回了一声好,扭头就朝船坊茶楼跑去。
“你与娇姐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么算计的步子这般密?步步逼的娇姐昏头了?”石彩英吩咐完蹲下盯着陈幺娘问。
“什么仇恨都没有,我就是嫉妒她长得好看,她占据了凤池全部的心,我见了就是不爽,我不开心当然就不想让她开心,我不比她适合帮老大吗?”陈幺娘极认真的回答石彩英的话。
石彩英一副,你编?你还编的模样?
“不信拉倒,”陈幺娘起身进屋拿钱出来,塞在石彩英的手里。
“买两条命的,明儿我就想拿到药。”
“谁的命?”石彩英看了看手里的钱问。
“贺图贺新春的,听说芙蓉楼有很多的秘药,上次给你的神仙散,就是我托人从她们那里弄到的,用的效果你看到了极好,这次想要两颗不死药,能帮忙吧?”陈幺娘理所当然道。
石彩英急忙把手里的钱扔给陈幺娘。
陈幺娘倔强的握住石彩英的手,“你就说做不做姐妹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小五爷了?”
石彩英冷笑一声,“你与我什么关系?这点钱你要两颗药……”
“你看你多俗气的,总是跟我谈钱,你要多跟我谈谈感情,日后我霸天鱼在楚溪郡成为了霸天皇,整个乌溪府都是你的,钱多的你都花不完,”陈幺娘用力的把钱夺出来,轻巧的塞进了石彩英的怀里。
“就你还霸天皇?我看你迟早给自己脑袋算没了,小小年纪一肚子的鬼心眼,明早别去找我,我弄到药了会让人送给你的,”石彩英气呼呼的拿伞走了。
石彩英走了,陈幺娘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嘟囔着感慨了一句。
“阿英还是很好用的!是凤池不惜福不会用,宣娇也很好用,但是不如阿英好用!”
……
短短几日的功夫,贺图整个人都瘦脱相了,两个眼睛挂着黢青的眼袋,眼眸里熬的都是血丝子。
他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常来,他怕漏一点风声不对劲,船坊茶楼此刻就得被人活撕了,现下双手撑着头想怎么救人时,贺新春匆匆跑上来。
“阿兄八方茶楼答应要求了,差人过来要钱庄、盐铺码头、还有这茶楼,咱们答应她吗?”贺新春疲惫沙哑着嗓子问。
贺图猛的抬起头,“答应她,她要什么都给她,不给她也是被别人拿去,我现在就给你拿铺契……”
“阿兄不跟大小姐商量吗?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贺新春拉住兄长问。
贺图握着颤抖的手红了眼眶,“新春我们没时间了,拖一日船场便有一日的危险,大小姐的心看不到船场的老少,她的心里只有刚出生的小少爷,你明白吗?”
贺新春被兄长说的忽然低下头,一大滴烫眼泪落在地上。
贺图拍了拍贺新春的手臂,“你一会给完东西就回船场,找可靠的人夜里送船场的孩子走,明早我拿到籍册,会立即差人送回去给你,船场的人靠你了新春。”
贺新春张了张嘴,“阿兄你回去吧?我留下稳住茶楼的局面……”
“你?你留下半天就得被人看出来破绽,我留茶楼里,好歹能拖一日是一日,记得最后才带上大小姐母子走,我怕她一开始走,拎不清把唯一的机会弄没了,”贺图说完放开贺新春。
走到一架老柜子跟前,打开铁锁大柜拿出黑色盒子,找出八方茶楼要的铺契,装好递给贺新春道。
“拿给她,告诉她明早我见到东西了,明儿中午船场那边会把金印奴契送来,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门送给八方茶楼东家,荷包给他吃个茶,劳他受累跑一趟了。”
贺新春伸手拿钱匆匆下楼,阿兄什么时候对别人小厮这般低声下气过!
“这是你们东家要的东西,还有金印奴契得见到东西才能给你们。”
伴月接过盒子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打开检查一遍没问题了才道。
“我们东家要不是看小五爷的面儿,你就是送十盒这东西她都不要,行了,明儿一早就过去拿吧!”
贺新春听见陈幺娘的名字愣了一下,原来小五姑娘一直在帮他们,他安顿好了船场再去谢她一次。
贺图站在楼梯口听了也没下去,直到听见贺新春吩咐船要回去,他才转身回到房间整理东西。
天黑伴月拿了盒子回到茶楼,悄悄的把贺新春给的东西拿给石彩英看。
“小姐,咱们东西要的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也就是吴氏落难了你才能见到,要多了凭我们也守不住,让你去找田公子过来说话,他来了吗?”石彩英拿出盒子里的籍册翻看了半天。
“想必已经来了,我下楼去看看情况,”伴月转身去楼下找人上来。
石彩英给盒子放好,找出前几日贺图送来的钱,理了理衣裳坐在屋里开始写字。
田文鹰上来看到的画面,就是石彩英歪头欣赏字帖的模样,好像入迷了一般,对走动脚步丝毫没反应,伴月看了要喊,被田文鹰挥手制止了。
他走过去探身看,伸手刮了石彩英鼻子亲昵道。
“阿英怎么看的这般入迷?这是我闲暇时候写的。”
石彩英好似被吓了一般回神,手抚在胸口顺着说怨气话。
“我也就剩看看的福气了,那边楼里都在眼馋依依姐,拥有看不完的田公子墨宝,使不完的田公子给寻的好药丸防身,”石彩英说罢小心给字帖收整好递给伴月道。
“送过去的时候小心些,磕坏了仔细你的皮,免得依依姐下次不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