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拍卖会即将开始,请各位来宾回到座位。”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的温婉拍卖师站在高台上,微微扬声道。
原本闹哄哄的拍卖场很快就安静下来。
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并且将拍卖用的号码牌拿到了手里。
谢清淼同桌的客人也到了,是个提着公文包气喘吁吁赶来的精英秘书,他一坐下就翻起了厚厚的文件。
怎么说呢……
和拍卖场格格不入。
但她很快就听到了隔壁传来压低的声音,“顾总,我到了,请问到底要给夫人拍什么啊?”
秘书一边浏览文件,回复着者邮箱里的信息,一边道。
谢清淼余光瞥见对方一心三用,却丝毫不乱。
秘书默默记录着顾总的要求,凡是闪的、亮的、带花的都拍下来。
他想起顾夫人古典高雅的审美,不由得为顾总的哄老婆大计感到担忧。
但这意见显然不是该有他这个小小的秘书来提,所以等拍卖会开始后——
“首先,有请我们的第一件拍品。乾笼初年杂彩描花瓷瓶一对!繁复精致的花纹被描绘在半人高的瓷瓶上,是典型乾笼年间的审美。起拍价:20万!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两万元!”
场上鸦雀无声。
尽管这只描花瓷瓶确实是乾笼年间的珍品没错,但乾笼的审美真的让人没眼看啊!
这玩意买回去也就能放匣子里了,拿出来赏玩都觉得辣眼睛。
但就在拍卖师紧张环顾四周,怀疑场子会就此冷下来的时候。
谢清淼身侧的秘书高高举起了号码牌,“二十二万!”
花有了,符合股东要求。
秘书没有犹豫,以二十二万元低价将这对花瓶收入囊中。
拍卖师也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担心对方反悔似的,连询问有没有人要加价的时候都不太走心,迅速地落锤。
很快,隔壁的秘书就收获了花里胡哨的描花花瓶,能闪瞎眼人的古董玻璃珠、造型浮夸的纯银烤蓝帽子……
因为他每次出手都是冷门拍品。
一时间引起了周围众人的目光。
但当秘书再度出手,拍下了张巨幅的花开富贵后,就连二楼包厢里都有几个拍客好奇地探头看,到底是哪个土大款的审美这么奇葩。
毕竟你说拍一件特别丑的,是审美奇特。
但一件件连着拍,几乎将外观奇特的所有拍品都扫荡干净,甚至没有一件流拍的。
实在是审美太怪了吧?!
秘书望着拍品册子,无语凝噎。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能符合顾总要求的就是堆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东西。
可能要求古董闪且亮,或者上头有花,本来就不是什么主流拍品的审美吧……?
他继续审阅着手中的文件,借着微弱的灯光分析记录。
谢清淼则是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的拍卖品。
不得不说,自从她收到了沈以渐送的粉晶芙蓉首饰盒后,就觉得没几件古董能超越它了。
因为太美了,剔透澄澈的浅粉色在阳光下璀璨耀目,上面的花纹精致流畅。
把其他古董比的都上不了台面了。
所以眼下这些古董,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更何况,她来拍卖会的目的,又不是为了买点什么回去。
而是碰碰运气,找下那个极有可能是自己舅舅的男人。
所以少女慵懒地靠着椅背,抬眼扫视着对面二楼的半开放式包厢。
拍卖会的场地正前方是拍卖师站立的高台,大厅里的座位就是围绕着高台成不到180度的弧形,二楼的私人包厢也是如此。
而谢清淼的位置恰巧在大厅最靠左的外圈,所以微微扬脸,就能轻松地看到后上方半数包厢里的情况。
当然,得是对方没拉内间窗帘的情况。
包厢外间是有扶手栏杆的平台,供给包厢里的大主顾们想拍下哪件藏品时,站在平台上举号码牌用。
这样拍卖师,能更清楚地看到楼上楼下的举牌情况。
二楼靠中央的包间里。
谢鸿源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着实木桌,淡淡开口道,“李特助,去问问看岳澄的那件寿桃山,还有多久上?”
要不是他担心寿桃山拍下的价格过高。
李特助短时间调动不了大额资金。
不然……
这场拍卖会他就不会来。
太浪费时间了。
谢鸿源抿唇继续看着合同,听着视频会议那头的业务部总管汇报。
李特助立刻出门找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咨询了下,大概还有多久到压轴拍品。
得到答案后,他就快步走到了男子身旁汇报道,“谢总,距离压轴藏品拍卖,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谢鸿源皱了下眉,就示意业务部总管继续说。
等电话那头的总管看着老总的脸色愈发难看,战战兢兢地汇报完工作,紧张地等待着大boss的审判。
“嗯,还行,继续按照这个做下去吧。”谢鸿源点点头开口道。
然后就挂断了视频会议。
而公司里,业务部总管瘫在了办公椅上,长舒了一口气,刚刚谢总面色阴沉,他还以为是工作出什么纰漏了呢。
还好还好,不是因为他。
总管擦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干活。
而谢鸿源也站起了身,迈步走到了包厢外间。
沉稳矜傲的男子双手环抱,垂眼淡漠地扫视着拍卖大厅。
然后他就注意到老对头顾风的秘书,在拍件刻满繁复花朵的镇纸。
那家伙的审美真够抽象的啊……
他轻轻啧了一声,正准备收回视线。
却意外地瞥见了张——
熟悉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