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很快,严诩入皇城就有一年了。
在这一年里,他给大渊朝堂带来了不少的改变。
皇帝仍然不喜欢他的性格、他的革新,奈何孩子们推崇,还不是一人推崇,而是所有人都推崇。
所以他每次被严诩的直言直语气得要发作时,一想到孩子们提到严诩时兴奋的模样,便只能忍耐。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与严诩的共存之道。
但凡严诩让他不开心了,他就要给严诩树敌。
朝堂之上,他不喜欢的可不只严诩,而严诩身为吏部尚书,掌管官员升迁,他的变革同时也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要想给他树敌,不要太容易。
只不过到了这时候,皇帝才发现,孤身入皇城的严诩在朝堂上竟然不是孤身奋战,他居然还有盟友,盟友居然还不少!
朝堂之上,本来勋贵、世家、寒门泾渭分明,而严诩的到来,又让朝堂派系多了一个——清流。
他身边聚集的,都是清流士大夫,其中既有勋贵,又包括世家和寒门中人。
清流派的出现,无疑大大削弱了世家与勋贵在朝中的力量,让朝堂上的形势变得更加复杂,但对皇权来说却是好事。
这一年,文华殿有三个人要分别参加三场考试。
四月,云舒考府试。
只要府试考过了,他便能成为童生。
大约是县试的好名次给了云舒无限信心,这次府试他一点都不担心,该吃吃该喝喝,身上的肉又一点点凭自己的本事长回去了。
以他的心态与状态,叶景辰觉得他的府试有点悬。
虽然他的策论和时事考核会占优势,但诗词歌赋的考核真的不太行。
不过他本身就有爵位可以继承,科举考试不过是镀金,这个金也不是非镀不可,所以叶景辰并不想给他压力。
反正他本身的才能是与生俱来的,旁人夺不走,也羡慕不来。
八月,顾北尘会参加院试。
院试一过,他便是秀才公。
他的院试完全不需要担心,只要不出意外,案首必定非他莫属。
而今年也恰逢三年一度的大考,八月吴择明也会参加乡试。
以他的能力,中举不成问题,他将会是大渊最年轻的举人。
乡试之后,就是来年三月的春闱,也就是会试。
到时候,吴择明身为东宫伴读的优势就会显露出来。
这么些年,皇帝爱护太子,太子的伴读除了谢长安,其他三人都在他面前混了脸熟,以皇帝的性格和对太子的重视,吴择明殿试的成绩绝对不会差。
殿试成绩还是次要,关键是之后的授官,不管是进翰林院做编修,还是被派遣去一个富饶之地刷政绩,反正等着他的,都将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世道本来就是如此不公平,普通人奋斗一生的终点,不过是权贵子弟的起点,若是这权贵子弟本身还特别争气,特别努力的话,那他们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府试之前,云舒雄赳赳气昂昂,叶景辰和谢长安去送他时,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绝对能成为童生,而且名列前茅。
不过连考三天之后,他就没那么有信心了。
等到府试成绩出来时,他确实考中了童生,但却是吊车尾。
十二岁的童生在皇城勋贵子弟之中已经很了不起了,但那要看是跟哪些人比。
顾北尘和吴择明都是十二岁中童生,而且县试、府试皆是案首,两厢一对比,云舒这个吊车尾就显得很讽刺了。
成绩出来之后,他直接就被他爹用鸡毛掸子抽了一顿。
“望子成龙也不是这么个望法,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一个学渣,能考中童生就不错了,案首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要是能考中案首,除非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云舒倒是没有因为考最后几名自卑,只是对挨的那顿打耿耿于怀。
不过很快,耿耿于怀的东西又变成别的。
“本世子好歹已经是童生了,那些连县试都不敢去考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还问我为什么没有考案首?案首又不是田里的稻谷,一茬又一茬,哪是那么容易中的?!”
“我爹真没用,在外面受了别人的奚落不知道反击回去吗?干嘛要回家拿我出气?他当年难道就考过案首?!”
他的怨气,从府试成绩出来之后,一直持续到八月。
八月先考乡试。
八月初九这天,乡试第一天开考。
顾北尘和云舒可以光明正大送吴择明进考场,叶景辰和谢长安却只能远远看着。
无它,在一众老中青学子之中,吴择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太显眼了。
更别提吴择明本身就是皇城勋贵之中小一辈的风云人物,有太多人关注他这一次的乡试了。
“你怎么不跟北尘和云舒一起给择明送行,反而要跟我一起偷偷摸摸?”叶景辰打趣谢长安。
“因为我见不得人。”谢长安面无表情的说。
身为镇国公府的小世子,手握镇国公府在皇城所有的底蕴,谢长安确实越长大越见不得人。
小时候无人关注他,做什么都会很方便,但等他慢慢长大之后,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自然是越少在人前露面越好。
“没事,你再忍几年,等成年了就好了。”叶景辰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成年之后难道你就要将那位取而代之?”谢长安没好气的问。
叶景辰的种种作为,可不像是有接手那个位置的打算。
他见不得人是迫于形式,他身边这位皇太子,把自己搞得像是见不得人的样子,纯粹就是脑子有病!
“怎么可能?就算我及冠了,也还那么年轻,稚嫩的肩膀如何能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我爹正值壮年,又喜欢坐在那个位置上,我这么孝顺,自然是要让他多坐坐咯!”叶景辰乐呵呵的说。
零零七,全年无休,皇帝这个工作,狗都不想做!
谢长安看着他乐呵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这些年皇帝从未放下过对镇国公府的疑心,一次又一次试探,不管是他还是父亲,都已经厌烦了。
要不是头上还有老祖宗和祖父压着,他都想怂恿父亲直接让这个家伙黄袍加身了!
只有这个家伙坐上那个位置,镇国公府头顶时刻悬着的那把刀才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