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市长夫妇的结婚纪念日派对邀请的人不多。
都是圈内的好友。
聚在一起吃饭。
失忆期间陆淮年带时柒参加了好几次这种亲友局,所以今晚来韩宅的人她基本都认识。晚餐之后,颇得孩子们喜欢的时柒跟他们去院子里玩了一会儿雪,堆了好几个迷你的小雪人。她中途进了屋,问佣人要新的保暖手套。
到客厅里。
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陆淮年的身影。
下午来了韩宅,他就和韩市长去二楼谈事情了,一直谈到晚餐时分才下来。韩家的大餐厅餐椅是中式的,分席而坐,并不是一个大圆桌大家都坐在一起。她那时正往他那边走,就看见他率先坐去了韩市长旁边。
也许他是有公事要和韩市长说,时柒便没多问,就近与韩太太坐在左边席位。晚餐结束他就外出去打电话了,迟迟没进来。
“时小姐,您要的手套。”
时柒回过神,接了韩管家递来的东西,顺便问了句:“韩叔,淮年打完电话了吗?”
“陆先生早就通完电话了。”
“他又去二楼了?”
“没有呀。”听着她的话,管家转头望了眼客厅,疑惑道:“您进来之前,我送新泡好的普洱茶的时候,陆先生还在厅里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时小姐,您是有事和陆先生说吗?我帮您去找一下他。”
“没什么事,只是随口一问,韩叔您忙,不麻烦了。”
时柒说完便离开了。
注视着女人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侧门,管家正准备收回视线,偏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走廊上的陆淮年。管家连忙走上去,离近了,才发现陆淮年所站的单向落地窗玻璃外就是后院的草坪,这个角度刚好能将外头的景象收入眼底,尤其是时柒的倩影。
这两口子在干嘛呢?
她找他。
他看她。
前几次陆先生与太太一起来了韩宅吃饭,两人次次都走在一起,陆太太去趟洗手间,陆先生都要跟着,在盥洗室外等着她。今日倒是稀奇,除了一起踏进韩家的大门,其余时候都是分开的,连吃饭都分席坐。
说他们俩吵架了吧,好像又没有。陆先生时不时就和佣人管家说一声,麻烦他们照顾陆太太,别让她在雪地里着凉了。陆太太也是,进了屋给孩子们拿新的手套,也要问一句陆先生在哪。
可是说他俩没吵架吧,又觉得互相在避着对方。
搞不懂。
……
何止韩管家不懂?
时柒也是一头雾水,说不上来的奇怪。
九点半的样子从韩家离开,回蓉园的路上还是陆淮年开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座。车厢里全程只有高德地图导航的懒羊羊语音包提示的声音,安静得有点沉闷。
路过IFS商场。
时柒透过车窗望向远处的中央广场,先前堆在那的大雪人没了,一眼瞧过去空落落的。她收回视线,转过脑袋,隐约觉得主驾驶位的人也转回了头,他好像是在看她,但在她转过头的那瞬间提前藏好了目光。
时柒注视着他三五秒钟,主动找了话题:“王副局的小儿子挺可爱的,四岁半像个小萝卜头,跟了我一个晚上,我走到哪他追到哪。”
闻言。
陆淮年黑色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他记起年中那会儿也是在韩市长家聚餐,他们谈论着小孩子的事,其中王副局就说有了孩子可以加固夫妻之间的感情。
他信以为真。
提出了‘生孩子’的想法,事与愿违,非但没有留住时柒,反而将她推得更远。
此刻听着时柒的话,陆淮年注视着前方路况,没有去看她,嗓音低哑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要求你和我生孩子。”
她对未来的期许就是有一位灵魂伴侣。
一个幸福的家。
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这三者是递进关系,只有满足了前两个条件,才会有第三条。他并不是她心爱的人,成为不了她心底的爱侣,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的家。
他明白得太晚了。
当日若是能想通,也就不会走错那一步,做那些错事,令她不悦。
担心时柒不相信他的话,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陆淮年又补充了一句:“过了这个春节,我就去我该去的地方。”
……
到蓉园已过了十点。
时柒和陆淮年先后进了屋,他并没有在客厅里多待,而是去了二楼书房,说是处理工作上的事。她抱着猫回了主卧,洗漱后在贵妃椅沙发上窝了许久,抬头望了眼墙上的钟表,十一点半了,房门还没有动静。
他很久没这样加班了。
前些日子盛唐最忙的时候,他都是九点多就回了主卧,与她看一场电影, 一起睡觉。时柒目光落向茶几上那杯还未喝完的蜂蜜水,今早他出门很匆忙,没到八点就去公司了,她醒来的时候他不在,床头摆着他冲好没多久还温热的蜂蜜水。
他叮嘱她按时吃早餐。
得知晚上要去参加派对,她就打算亲手做个奶油蛋糕。中午做的时候他还打来视频电话,通话时长足足两个钟头。
那时候还很正常。
下午回来接她去韩宅就不对劲了。
时柒掀开身上的毛毯,穿上拖鞋出了房间,在走廊上遇到往书房那边去的陆管家,她喊住他,视线落在对方捧着的衣服上。
管家见着,解释道:“太太,先生说他工作比较多,今晚就睡书房了,让我把衣服送过去。”
时柒哦了一声。
“那我先去送衣服了太太。”
“你去吧。”
管家往书房方向去了,时柒还站在原地。她看了眼被推开的那扇黑色的书房大门,随后拿出手机,给白特助拨了一个电话,响铃了十几秒钟才通,那头白特助着急忙慌的声音传过来:“不好意思太太,我正在洗澡,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柒微怔。
他是陆淮年的特助,上司很忙,首席助理只会更忙。
哪来的功夫回家洗澡?
时柒盯着远处那扇书房门,问:“白助,你今晚没加班吗?”
“没有啊。”
“陆淮年临时加班了吗?”
“也没有啊。”白特助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实话说:“临近年关公司的事情确实比较多,但先生这一周基本上都加班处理好了。先生就是想空出除夕夜前后的十天时间,跟您好好地过个团圆年。”
“所以他今晚并没有公事对吗?”
“是的太太,今天中午开完最后一个会,先生的行程就全部结束了,要年初七才开始安排工作,先生目前是属于休年假的状态,不接管公司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