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川刚要问天轮究竟是什么,皇甫元虚突然精神大振,他大口大口吐血,急急说道,“火凤是为凤后之神鸟,桃花仙子是为九林之木之三千年桃木,此方界,与主人大有瓜葛。”
跟着,皇甫元虚对着江大川再次磕头,朗声道,“属下跟随吾王千年,焚天虎尊,天地独一,万虎山下一战,冥帝不敌败逃、楚怀王鼠窜,三百多位元体境武者被杀,虎啸声出,威震天下,谁敢不从!”
皇甫元虚不再动弹,声消魂灭。
江大川收敛元炁,山洞内悄无声息;江大川一手虚空指下,日轮阵境再现,一截以妖气凝练而成的桃木缓缓飘出,桃木上已有七八根新枝。这桃木枝靠近,江大川伸出手来,手指点在一叶新枝上,跟着识海打开,额间火凤标识闪现,巨大的火凤飞出,一把抓住桃木带回识海。
江大川的元神握着桃木,识海内,海啸山震,巨浪滔天,黑云压顶,雷电不绝,狂风暴雨,似天怒、似天泣、似天狂、似天悲,墨辙奉武持刀而立,虎子仰天长啸,慈心仙人、玄玉子等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识海将碎、神魂将散。
桃木静静地围在江大川的元神身边,他知道,这就是妖灵;他记得了桃花仙子替他抗下天雷的时候说了什么了,她说,“记得找我。”江大川轻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管前程多远,我也要找到你。”
江大川内心痛楚无人能懂,人这一辈子就怕被辜负,或者,最怕辜负了别人,他进入武道这么多年,看似征战四方、成绩斐然,但心爱之人不能守护,从何六娘、伊伊、安安、南雅、桃花仙子,一个一个的都把自己托付给了江大川,结果这些人一个一个魂消魄散,南雅至今元神不明,桃花仙子再次消散。
身边这些人,桃花仙子跟着自己的时间很早,从灵山之墟一直到现在,十几年下来,她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从北境力战狼妖,到后来进入西岐,事事护着自己,从没有过怨言,哪怕自己身边道侣多了,也是一直不离不弃。如今,却是自己自以为是的带她进入了死局。
日轮!
天道!
江大川突然无由来的憎恨起这个所谓的天道,且不论元炁与天道如何,且不论甘道夫如何的以身化为天道,所谓的大道、公道、世道,他都无所谓,就想让桃花仙子回来;他好后悔带着桃花仙子穿越日轮,更何况,日轮还可能是自己、不,是不知道多少世之前的江流川弄的。
桃花仙子、火凤。
江小鱼、落颜羽,凰后、凤后。
江大川渐渐理清了自己的身世,同时也知道了自己背负的恩怨。所谓东方氏、澹台氏,所谓冥帝、楚怀王,所谓五行七界,没有一个好东西。
而正是自己的前世,为了寻找两后,到处截取各界洞天福地,并自成须弥幻境,传之后世;也是自己,创立了江氏的基业,是赵国的老祖宗。但,这话又能对谁说呢,对江枚直、江枚献说么?没意思,跑到帝都,拍着江枚献的肩膀说,你是我的晚辈、我是你的祖宗?江昭昔呢?更何况,他毕竟是两世为人,在江流川的这生生世世的轮回中,自己算是一个意外。
当年,皇甫元虚称江小鱼可以自行穿越五行七界,看来他也不知道日轮之事,只知道天轮;落颜羽是九日轮之一,江小鱼是落颜羽的守门人;而江小鱼在陶钧之前,不断的寻找天虎族后人,不,不断的寻找具有天虎族神识的人,也不过寥寥无几的千人而已,这些人凭着江流川的万缚咒,自然认识凰后,很快便形成一个大的组织,虽然明面上依附于勾雀楼,实际上是潜伏着,在更深一层潜伏着,为了等待江大川的出现。
婴石,原来是一块;是江流川劈石,劈为七块。而江大川玉窍内如今已有三块婴石,三个老东西却绝口不提江流川劈石之事,可见这三个老王八蛋是有目的的,大概率是蛊惑江大川收集七块婴石,一旦七石相聚,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如此,两千多年前的诸神之乱,或有可能是婴石在其中捣鬼,当然,这只是江大川的线索之一。
那,天刑十二狱呢?会不会和婴石有关联?
花曼曼、香蝶夫人见江大川一动不动,神情冷漠,面如恶煞,也不敢多问一句;外面飘进一人,正是耶律靑鸢。
耶律靑鸢看到江大川,当即扑上来,流泪道,“姐姐呢,姐姐呢?”
江大川心头大恸,红雨和靑鸢,这俩人关系最为亲密,虽然一为妖一为鬼,却情同姐妹,无事不谈;江大川无言,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红雨,在等我去找她。”
耶律靑鸢性格和别的女子皆不同,她生前地位尊贵,是为北燕公主;死的时候极为惨烈,被父亲绑着,割断经脉流血而亡;死后更是被炼为阴傀,无情无义,杀人如麻。自从跟了江大川之后,性情不显,低调又懂事,极为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更是和江大川同心共魄。在五行阵境内,她不知桃花仙子已经受天雷而死,还是花曼曼告知她;耶律靑鸢心伤不能自己,丧姊之痛难藏。但,眼前江大川还昏迷不醒,外面数百只黑翅狁又似乎被人引过来,当即带着五行五部姐妹杀出去。
耶律靑鸢听闻江大川的宽慰之言,知道桃花仙子尚有回来的可能,抹着眼泪说道,“宗主,外面六百余黑翅狁已被我们杀绝,似乎有人刻意引来,这里不便多留,咱们还是要离开。”
江大川对香蝶夫人说道,“多谢。”
他立刻就明白了,香蝶夫人和妙微真人、阿宝心朵不同,妙微真人早早离开了,但香蝶夫人并没有,且这里只有受伤的花曼曼、重伤的皇甫元虚、昏迷的自己,耶律靑鸢的武境不高,也就圣师境中品,香蝶夫人只要离开,可能自己还不知道是被黑翅狁吃了,或者是被引来黑翅狁的武道中人给弄死。
刚才香蝶夫人手腕被自己捏碎,他很是心中不忍,想要送她药丸,但又想起香蝶夫人姓澹台,乃澹台氏后人,是当年天虎族的叛徒,心底又是一阵发怒。
江大川脸色不断变化,看得香蝶夫人莫名其妙;虽然她武境甚高,但江大川刚才祭起元炁罩,她又如何能听到。
江大川叹息一口气,三千多年前的恩怨,由香蝶夫人承担,这没有道理,何况如果没有她,自己如何进入九林之木?
叹息声后,他还是抱拳道,“适才在下情绪不稳,让香蝶夫人受伤了,还望多多包涵。”
香蝶夫人说道,“你乃性情中人,经历如此大事,心情躁动也很正常,何况她是你的道侣。你也看到了,日轮之法和你的元炁,似乎有极深的渊源,需要你自己探究。”
江大川扶起花曼曼,见她伤势已经好转,不过体内真灵依然不纯,知道这是天雷轰击伤了元神之故;花曼曼乃宗师境上品,按照奉武宗的武道修行之法,花曼曼本应该破了宗师境才能修得元神,但她得了江大川的传承,体内结珠,元神固养,早已经习得御心丹诀,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元神自可修复。
花曼曼虽然真灵互通,不过她浑身使不上力,元神被天雷劈得几乎要散灭;她软软道,“宗主,咱们还是要找到荆王他们。”
江大川点点头,“荆王、毛毛、商霓,这三人情况可能也比较危急,靑鸢,你且让五行五部姐妹进入五行阵境,把这里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先找人,再去拜山。香蝶夫人,这样可行?”
他说的拜山,自然是拜玉林山、见三微宫宫主。
香蝶夫人知道江大川虽然是征求自己的意见,但也算是被绑在一条船上了,她斟酌着问道,“刚才耶律靑鸢所言,似乎有人引动黑翅狁前来,是否需要先探查一下?”
江大川摇摇头,“我初入此方界,黑曜巨石阵尚且不敢布置,何况这么多黑翅狁?这些灵兽定然有武道中人驱使,或者是什么门派依玉林山而生,又或者就是三微宫的人也未可知。既然靑鸢等人杀了这些黑翅狁,必然会惊动一方,如今我要避开大明王,还是早点离开。”
“三微宫那边?”
“三微宫这里不急,妙微真人既然已经回到了宫内,那缥缈上人自然知道我已经来了。眼下不急着和他们见面,还是找到荆王等人。”
香蝶夫人点点头。
耶律靑鸢和五行五部几个姐妹把山洞里的一切痕迹都打扫干净,江大川开大通经华境,单掌发力,挖出深坑,埋葬了皇甫元虚,他说道,“且长眠于此,待日后,定然移归故里。”
江大川不便说太多。天虎族涉及到五行七界,更是为幽冥界、天一界所忌惮,他已经明白为何江小鱼一直不告诉他真相,为何皇甫元虚、计无名、陆乘风、袁青阳等人看到他如此激动,却不敢多说一句,皆因为他的身世,一旦冥帝知道江流川又活过来,估计会倾尽全力也要灭了他。
江大川当即取出云鹰放飞。
这一次过来九林之木,还是带了云鹰前来;云鹰和江枚直、毛毛俩人早已经熟悉,随着这些年的不断繁衍,自己的大通经华境内足足有数百头。
他见花曼曼身体软弱无力,不适宜长途跋涉,便开了大通经华境三境,让花曼曼进去温泉泡澡兼修习御心丹诀,香蝶夫人也进了去;待五行五部姐妹均化为阴气进入五行阵境后,江大川搂着耶律靑鸢出洞口,看看密林重重,长吁一口气,纵身飞走。
九林之木的灵气不是陶钧之器可比的,以他的九观之六境所见,浓郁醇厚,无处不在;陶钧之器的灵气之所以会那样的淡薄,还是因为诸神之战发生在那边,导致天道碎裂,灵气散发,搞得武道都不如别的方界这般强盛。
耶律靑鸢化身阴气,紧紧依附在江大川怀里。
玉林山很大,江大川不愿意过早暴露行踪,就在山林内四处飞跃,寻得一处巨大的松柏坐下;在日轮之内,他受伤很重,自从醒来之后,得知红雨已殇、自己的身世之谜基本又被解开,情绪不稳,一时也没有自修,虽然天轮、日轮、婴石、天刑十二狱等还无解,但他不着急。
大明王要杀,冥帝要杀,楚怀王更要杀。
在这里,他要彻底扳倒大明王这个江氏的败类。
江大川收敛气息,高高盘坐,尽情地吸纳着这里的灵气,并化为元炁、纳为己用。元炁不显,却经任督二脉、运转大小周天。
识海内,元神与桃木妖灵共养;桃花仙子当年就是跌入灵山之墟的,不过江神通曾言,楚怀王射火凤、烧万里桃林,是否能让桃花仙子再现,后者是能否让她重生,可能还要到万里桃林走一趟,至于结果如何,他也无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