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宥琛在一片混沌中渐渐有了意识,蓦地,一股腐臭与脂粉混合的刺鼻气味钻入他鼻腔,像是腐朽的木头和发霉的锦缎搅在一起散发的味道。他胃里顿时一阵翻腾,想要作呕。
耳边若有若无的童谣模糊地唱响,
“花轿来,新娘到,新郎官,坐得好,红烛燃,喜气绕,冥婚了,魂魄消。”
那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沉闷又空灵。仿佛隔着层层厚重的雾气,听得人心里发毛。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他眨了眨眼,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依旧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薄薄的血雾笼罩着。
啊!什么情况!(?Д?≡?д?)!?
强抢民男啊!!!
他猛地一惊,清醒过来,心脏狂跳,迅速扫向四周,发现自己竟在一顶花轿之中!身上那身新郎官的衣服料子粗糙,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种刺痒的触感。周围的红色绸缎散发着浓浓的压抑气息,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却感觉双腿麻木,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弹不得。双手还被紧紧地束缚在身侧,手腕处传来阵阵勒痛,像是被粗硬的绳索捆绑着,皮肤已经被磨得火辣辣的。
!!!
该死,哪个女人敢给爷下药!就这么不可耐嘛!!
他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耳边的童谣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他的听觉像是被无限放大,每一个音节都刺入他的耳膜,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花轿来,新娘到,新郎官,坐得好,红烛燃,喜气绕,冥婚了,魂魄消。”
伴随着童谣声,他感觉到花轿开始摇晃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抬着,缓缓前行。花轿的摇晃让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脑袋不断地磕碰到花轿的内壁,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一阵钝痛,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推搡着他。
花轿外的光线透过轿帘的缝隙洒进来,影影绰绰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游荡。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冷汗从额头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
“花轿来,新娘到,新郎官,坐得好,红烛燃……”童谣依旧无情地唱着,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梦魇。猝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靠近花轿。
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味道袭来,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从轿帘的缝隙伸了进来。那只手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他感觉像是被一块冰坨子贴上,寒冷刺骨,那手的皮肤粗糙得像砂纸,划过他的脸庞时,带来一阵刺痛。
他的眼睛惊恐地瞪大,视线随着那只手移动。他看到那只手的指甲又长又黑,像是弯曲的钩子。随着那只手的动作,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说话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好像没有人的地方突然多了好多人…
看这手,也可能是…多了很多鬼?!!
他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恐惧笼罩着,每一个感官都被恐惧填满。就在这时,风吹起花轿的帘子,一张恐怖至极的脸出现在窗边,那脸如同被火烧过一般,坑洼不平,眼睛里流淌着红色的液体,嘴唇裂到耳根,戴着一朵红花。
是个媒婆鬼!
她嘻嘻地笑了两声,干涩又刺耳。点点头,而后幽幽缓缓地退了出去。
在她身后,一片迷雾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涌动着。在那迷雾之中,隐隐约约浮现出许多身影。他们都穿着上世纪那种破旧、褪色的服饰。这些人的表情麻木得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眼眸是两个深邃的黑洞,没有一丝生气。
他们的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低沉、含糊,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快去村长家呦,好俊的新娘呦!”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尾音拖得长长的。
“那有嘚看哦,这新郎官也俊得嘞,好久没这么热闹咧。”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在这迷雾中回荡,仿佛有无数只鬼魂在窃窃私语。
这时,有个身形佝偻的老妪,伸出干枯如柴的手指,指着前方村长家的方向,声音尖细:“莫要迟喽,迟喽就没喽……”
花轿外,唢呐尖锐刺耳的高鸣着,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庞大无比的罗刹,身形足有两人之高,青面獠牙,肌肉贲张,每走一步,地面都似乎为之震颤,它们恶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为花轿开路。那些小鬼,形如孩童却面容狰狞,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叽叽声,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
花轿内,秦宥琛拼命地挣扎着,冷汗直冒,却没有一点办法。他的手腕已经被绳索勒出了血痕,疼痛让他更加清醒,却也更加绝望。
新郎坐花轿,新娘坐明堂?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的婚俗…
秦宥琛头疼地瞥向自己被绑的双手,吐槽道,
“现在绑着,等下拜堂得给我解开吧。”
花轿猛地一停,他差点扑出去,突然脚上力量一松,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拽着,像丢垃圾一样丢出花轿。人都还没站稳,媒婆鬼那干枯如鸡爪般的手直接往他被绑着的手里再绑了个大花球,那花球看起来似真花般娇艳欲滴,却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秦宥琛:“……”
他抬眸看向四周,心中倏忽一凉,和之前咖啡屋他梦境中那宅子一模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媒婆鬼不容分说地把他往明堂引去。
他缓了缓,心里却蓦地有些好奇这宅子的主人。或许他能替自己解惑。想到这,他忍不住对着媒婆鬼嘴贱地问了一句:“等下是村长主持婚礼吗?”
媒婆鬼像是有些惊讶他的淡定,那满是褶皱的脸缓缓转过,幽森地看着他笑,“村长不出面。”
不转过来还好,这一转过来,被那张恐怖的脸紧紧盯着,秦宥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他真的有些绷不住了。
他赶紧把目光瞥开,慌乱之中看向一旁。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有一间屋子,那屋子的门窗上、墙壁上,里里外外贴满了符咒。那些符咒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抵御着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光是看着就格外骇人。
没待细看,媒婆鬼就如一阵阴森的风,迅速推搡着他进了明堂。明堂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灰尘味和腐臭味,昏暗的光线中,一堆纸人凌乱地摆放着。
纸人的脸上画着怪异的表情,眼睛像是两个黑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披着盖头的新娘坐在中间,身体一动不动。
猝然,一阵风掀起盖头的一角,露出新娘的面容。
曲意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