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闻言,骤然尖叫出声,“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她分明记得熠辰哥哥对她的态度好不容易软化下来,不像从前那般冷硬。
她还约了他登高,怎么突然就定亲了?
季念快步上前,狠狠抓住逢春的手,“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逢春吃痛,装满热水的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此刻季念也顾不得溅在自己裙摆上的热水,又是一声厉喝,“快说呀。”
逢春身子发颤,连头也不敢抬,“小侯爷与张阁老家的小孙女儿定下了亲事,不日便要成亲了。”
季念的脑子只有“尚熠辰定亲……成亲”在循环播放。
尚熠辰要成亲了,不是和她。
她猛地后退一步,似不敢置信般看向逢春。
逢春心中一抖,虽知眼下这人不是自家姑娘而是邪祟,可这副皮囊是姑娘的,这目光看得她心软,她只得低下头不再与她对视。
“不,这不可能。”季念愤怒地一抚衣袖,提着裙摆往外走。
她可谓勤勤恳恳地攻略了两年尚熠辰,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上心的时候。
本一直想着铁汉总能绕指柔,成功攻略下尚熠辰也不枉费自己来这异世走一遭。
在这里所有人都不重要,整个侍郎府也不重要。独独一个尚熠辰是她所求。
在她心里尚熠辰已经是她的人了。
骤然听闻尚熠辰即将娶妻,她如何能不恼怒。
张阁老的小孙女儿名唤晓霜,是原主的闺中密友,但这两年已经断了联系。
季念怒气冲脑,不管不顾便要去宣平侯府质问尚熠辰。
遂安早就听见了房间内水盆落地的声音,纠结犹豫是否要闯进去间便见季念大步冲了出来,只听得逢春紧追在她身后劝道:“姑娘,姑娘,去不得,去不得呀。”
“小侯爷的亲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已换了庚帖,板上钉钉的。”
季念的胸膛剧烈起伏,她才不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正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还有什么板上钉钉她统统不管,攻略尚熠辰是她的任务,且自己真的相中了他,那他便是她的人了,断没有另娶她人的理由。
从逢春口中猜测出大姑娘又是要出门去寻小侯爷,遂安垂眸思索一瞬,下一秒闪身上前,一记手刀敲在季念后脖颈。
可怜季念还没走出琳琅院大门,只觉后脖子一阵剧痛,身子一软被遂安稳稳接住。
只见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块干净的手帕,扶住季念胳膊的手被手帕隔绝,虽人已晕倒听不见,但他还是低语了一声得罪了。
逢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遂安,你……”
他怎么敢对大姑娘下手。
遂安神情未变,将季念打横抱在怀里,“送姑娘回房,去开门。”
逢春像是大梦初醒般点了点头,随即小跑两步推开卧房的门,看着遂安将人抱到榻上,伸手替她盖好被子才小声道:“遂安,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姑娘醒来怪罪可如何是好?”
遂安像守护神一般站在床头,看着榻上姑娘的睡颜,想起宁遇慈跟他说过的,只要她出门去找小侯爷就把她打晕。
“不会。”遂安的声音十分平静,丝毫没有以下犯上的慌乱,慢慢地将手中两块手帕仔仔细细地叠好揣在怀中,“不让大姑娘去找小侯爷才是对姑娘好。”
虽然宋遇慈的名声已经一塌糊涂,但她不能一辈子跟小侯爷纠缠在一起。
更何况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小侯爷对宋遇慈无意,只宋遇慈单方面纠缠于他,故所有的流言蜚语尽数落在她一人身上。
没人会说小侯爷一句不是。
逢春想到昨夜跟今早姑娘截然不同的态度,悠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邪祟到底何时能从姑娘身体里出去,到底还要纠缠姑娘许久才肯罢休。
也不知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招来这样一个邪祟,几乎害得宋府家破人亡。
安置好宋遇慈的身体后,遂安跟逢春各司其职退出了房间。
白婉容观察了女儿两日,发现宋遇慈确实在被泼了童子尿后性情变好了些,奈何不敢确定,怕是她的缓兵之计,便只遣了林妈妈偷偷向逢春打听一下琳琅院的情况。
逢春收拾了卧房门口的水渍,又将宋遇慈的衣裳清洗干净晒在后院,准备回琳琅院时便见林妈妈来到后院,拉着她的胳膊带她走到偏僻处,“逢春,你同妈妈好生说说,这两日大姑娘如何?可还像从前那般?”
“林妈妈。”逢春想起姑娘的情况,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回想起昨夜出门求画,得到齐青娘子的字画时,姑娘那满脸的惊喜与激动。
她想修复和白婉容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作假。
“姑娘不似从前那般了。邪祟已除,姑娘晓得自己做错了。”逢春四下看了看,靠近林妈妈低语道:“知晓夫人生辰将近,姑娘特意去求了齐青娘子的字画,想着在生辰宴送给夫人当做贺寿礼呢。”
“可当真?”林妈妈闻言一拍大腿,姑娘这可当真是回心转意了。
“那是自然。”逢春拽着林妈妈的胳膊不肯撒手,“妈妈可不能让姑娘知道是我同你说的这话。姑娘打算给夫人一个惊喜呢。”
今日她同林妈妈说了,不出一刻钟夫人肯定知晓了,哪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林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乖丫头放心吧,妈妈定不会出卖你的。”
*
午后,逢春小憩醒来,打算去看看姑娘是否醒来,甫一踏进卧房,便听见屏风后传来宋遇慈的声音,“逢春,你过来。”
宋遇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逢春心头一喜,快速将热茶放在桌上,提着裙摆越过屏风,“姑娘……”
看到宋遇慈面上神情时,逢春面上笑意收敛,声音也弱了下去。
眼前这人,不是昨夜的姑娘,还是今早的姑娘。
季念将逢春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勾了勾唇角,坐在塌边翘起二郎腿,“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