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丫亲事定下,不说徐氏,全家人都松了口气。
张老二现在有了新的进项,能赚到钱,再加上考虑到家里门第也不一样了,家里还有好几匹缎子,便吩咐徐氏,五丫六丫的嫁妆里准备几床缎面喜被,面子上也好看。
张平安也赞成。
徐氏本来想反对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于家下聘这日是个大晴天,十月份天也慢慢凉下来了,不冷不热,温度适宜,很适合办喜事。
来下聘的除了于释奇本人,还有家里亲大哥和几个堂哥陪着一起。
于家人整体穿着看起来都很不错,一瞧就知道家境殷实。
下的聘礼和五丫那时候差不多,也有全套的银首饰,算是十分体面了。
来的人言谈举止间态度也很客气,加上还有媒婆在中间活络气氛,定亲宴进行的很顺利。
于释奇就和当初张平安看到的一样,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旁人和他说话时,他是一定要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回话的,语速不紧不慢。
说的不对的地方也会认真反驳,不太会人情世故,比大姐夫刘三郎还呆。
偏偏说话时,眼神还十分认真。
十足的乖小孩儿范本。
张老二和徐氏很满意,觉得这样很好,这样的人心思正,也踏实,六丫嫁过去不会吃亏。
张老大和张老三家今日又来吃席。
眼看张老二家结交的人层次越来越高,张老大和张老三也慢慢体会到,二房现在真是不一样了。
往后需要二房拉拔的地方还多得很。
张老大和张老三来吃席陪客时都很卖力,李氏和马氏也殷勤地帮忙,尤其是马氏,也不说酸话了。
让徐氏还挺刮目相看。
六丫自己在房里悄悄看了看自己未来夫婿,也很满意。
她觉得自家老娘说得对,什么锅配什么盖,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她已经比几个姐姐幸运很多了。
去宫里走了一遭,看清了很多事情,心里现在什么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没了。
婚期最后定在了一个月后,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成亲时间太快会让人觉得女儿家不矜持,一个月是最基本的了。
于家人走后,徐氏把剩菜给大房几家分了分,又备了些喜饼回礼。
今日这定亲宴就算结束了。
再有五日就是五丫成亲的日子了,到时还有得忙。
第二日张平安休沐,家里上午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徐氏很不解,还是张平安提醒,才赶紧招呼人进堂屋坐,又去烧水沏了茶。
“宋媒婆,您请喝茶,不知今日过来是……”,徐氏很不解,奉上茶后便委婉的问道。
她这么吃惊,不为其他,只因为来的这位宋媒婆是官媒,和一般民间媒婆不一样,是在衙门拿俸禄的。
不说徐氏了,张平安也很不解。
官媒一般只说和官亲,包括皇亲国戚和各个高门大户,说亲也都是请官媒。
《诗经·豳风·伐柯》曰:“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足可见官媒的重要性。
达官贵人间的婚姻嫁娶离不开她们。
这位宋媒婆也没多寒暄,笑了笑,便开门见山道:“我是媒人,今日来,自然是想给令郎说和一门好亲事了。”
徐氏和儿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没有被馅饼砸中的喜悦,反而满是惊疑不定。
“令郎已年满十六,又有举人功名,现在正是说亲的好时候啊,据我所知,令郎两个未出阁的姐姐也都已定亲,近期就要成婚了,于情于理,令郎现在定亲都再适合不过了”,宋媒婆乐呵呵继续说道。
只当没看见徐氏二人间的眉眼官司。
她也是受人之托,不然是万万不会来这籍籍无名的举人府上说亲的。
徐氏忐忑地问道:“不知道说的是哪一家的女儿呢?”
张平安也眼带询问。
宋媒婆抚了抚鬓角,依然乐呵呵的:“是城东钱家三房的嫡次女,年芳十五,钱家是临安城有名的名门望族,估计张举人也听说过,钱小姐从小都有专门的嬷嬷教导,生的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才子佳人乃一对佳偶,最是相配不过了!”
张平安凝眉道:“莫不是拱辰大街上的钱家?”
“呵呵,正是”,宋媒婆笑道。
徐氏还不知道这钱家是什么来头,看儿子认识,不由得问道:“儿子,你知道这家?”
“娘,钱家是真正的累世名门望族,高门大户,咱家和别人比起来差的太远了”,张平安摇了摇头。
随后正色对媒婆道:“不知宋媒婆今日为何会来我们府上呢,这门第差距你不可能不清楚吧?”
宋媒婆常年在高门大户里行走,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脸皮也厚,对张平安这话早有准备,端起茶杯喝了半杯茶,才慢悠悠道:“来你们府上自然是有缘由的,这钱小姐的情况我也不瞒你们。”
张平安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宋媒婆继续道:“钱小姐本是这次被钱家选中了去宫里选秀的,奈何身体不好,没选上,现下已经从宫里回来了,这女儿家花期短,耽搁不得,钱老爷便托我尽快给说户人家,又闻张举人你品貌过人,家世清白,年龄也合适,这不就过来跑一趟嘛!”
“纵使钱小姐身体不好,钱家想找个好女婿恐怕也轻而易举吧,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就砸我头上了?”张平安心中纳闷儿。
“说明张举人你运道好啊,旁人可没这运道”,宋媒婆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她说媒经验丰富,知道今日第一次上门肯定不会这么快有结果的。
便起身道:“你们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钱家那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你家要是和钱家结了亲,往后可都不用发愁了,张举人学业上再进一步也是指日可待,我等你们的信儿,后日我会再来。”
徐氏虽然还一头雾水,看媒婆要走,也不敢怠慢,连忙送人出门。
“张夫人请留步”,宋媒婆笑道。
然后出门坐上自家马车走了。
“乖乖,一个媒婆都坐上马车了”,徐氏关上门嘀咕道。
又问儿子:“儿子,那钱家到底什么来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