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喊来仆人收拾完了饭桌,就和二夫人从两边揽着大龙的腰就要到水仙的床上开始过大年,云娘突然径直冲了进来,抱起拳晃动着说:“大龙将军,小妺我恭贺了!恭贺了!”
云娘冷不丁闯进来,弄的两个人慌不迭的松开手,接着把大龙往外一推,大龙冷不防被两人合力推了出来,头重脚轻往前一拱,差点撞进云娘的怀里,收住脚涨红着脸笑着说:“哎哟哟,这两个坏东西......妹妹你回来啦?”
云娘笑着说:“没事啦,没事啦。这是人家的合法权利,就该这样,这才好嘛,看来今天晚上喝喜酒了吧?”
大龙抬起右手挠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的说,“嘿嘿,我们喝了喜酒,就、就是少了你呀,好可惜。”
这时水仙和二夫人已经恢复了常态,几乎异口同声的笑着说:“就是就是嘛,妹妹这大军官大将军,要不是你提前派人来报信,今天啊有个人就掉进那水泊里啦!”
云娘一听,稍一愣,问道:“啊?咋着了?为啥?”
“嗨,发脾气使性子耍威风呗,还不是心情不好?”水仙答道:“你那喜讯一来就好啦!还是妹妹厉害,一个口信治好了某人的病!”
云娘笑道:“嘿,我哥呀,有两个姐姐真是有福呢!哥哥,你知道你多厉害吗?”
大龙被云娘问得一愣:“哦?我厉害?我哪里厉害?”
二夫人撅着小嘴儿,瞪着一双杏花眼,往前凑了一下,问云娘:“你哥他哪里厉害?有多厉害呀?我怎么没觉得他厉害?”
水仙用胳膊肘捣了二夫人一下,悄声说道:“人家云娘还是姑娘呢,瞎说什么?”
大龙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哎,这有啥?让妹妹说说,你们也听听,听听你们的官人到底有多厉害。”
云娘便把群英会上花荣史进和林冲等人如何吹捧大龙、如何要求给大龙安排职位那场景那气氛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云娘在叙说的过程中,水仙和二夫人惊得张着嘴巴,到后来那气都不够喘了。她们知道自己的官人是厉害,可是打从来到梁山就成了一个废人,他们以为大龙只能是在青崖寨那样的小地方,耍耍威风还行,到了梁山这样的大地方,到了这群龙汇聚的大海里,大龙就只能是个小蝌蚪小虾米,根本算不上什么了;却原来自己的官人宋大龙,在这梁山上也如此的厉害,你想自己有这么一个官人,这么一个厉害的男主,他们能不自豪能不骄傲能不心花怒放吗?
大龙听云娘讲述完了,先左右顾盼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女人,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怎么样?你们的男人,你们的官人还行吧?厉害吧?哼,你们有这么样的一个男人,知足吧,高兴吧,庆幸吧!之后才问云娘:“爹没说让我什么时候去上任吗?”
云娘说:“哦,那会上没说呀,这种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是咋办,应该谁来通知你,所以我就让我那个警卫先来给你报个喜。可是依我看,肯定是山寨要有一个正式的通知吧?我被提拔副主将的时候,是给我下了一个文书,上面有爹的大手印,那叫委任状,肯定也得专门给你送来个委任状来,才能去吧?”
大龙想,对呀,自己是做过寨主的,这种程序居然忘了呢,看来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一忘乎所以,就把什么事儿都忘掉了。就说:“啊,对对对,一定得来送正式的委任状。”
水仙说:“就是就是,我在那镇上的时候,人家有中了那什么秀才举人的,要敲锣打鼓还要戴大红花,骑高头大马呢,是不是明天也是这样?”
云娘说:“一定是的,我那个时候吧,是刚到梁山,所以是让叔叔带回来的委任状。哥跟我可不一样,你这是在群英会上,经过那么多高级将领,最后连军师都亲自说话,确定下来让你当这个副主将的,多大的威势啊,明天一定有更好的事,等着吧。我,我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就......”云娘不知道再怎么说了,捂着嘴笑着跑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大龙用手点着云娘跑出去的方向说:“这个疯妹子,长大了也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开哥哥的玩笑。哼。”
说着话就要去拴门,他的手还没伸出去,水仙早就抢先过去把门给拴住,转头三个人又抱在一起,直接就翻倒在床上了。
这一夜,因为实在太高兴太激动也太亢奋,大龙先跟水仙以最热烈的方式亲热了一会儿,在二夫人的催促下才结束行动,然后又到里屋和二夫人过大年,二人颠鸾倒凤,折腾了大半夜,撩拨的水仙通宵都没有睡。
早上三个人迟迟不起床,云娘早早起来就去上班,走到他们的门口,故意用长枪呯呯地敲打着门板,并大喊:“宋主将,宋主将起床啦,上班啦!”
喊完就咯咯咯笑着跑了。在外间的水仙本就没有睡着,被云娘一叫,干脆下了床,轻轻打开门,走到院子里来,轻移莲步,呼吸着新鲜空气,畅想着美好未来。屋里那两个人因为折腾的过了头,还在呼呼大睡。都过了早饭的时辰,水仙想起,今天山寨要来送委任状,她担心人家真的来了,而大龙居然还没起床,那样多难看呀。这样一想,便不得不把二人喊了起来。大龙半眯着眼,无精打采地说:“哎呀,没睡够呢,就知道吆喝”。
水仙说,“我知道你没睡够啊,我一夜都没睡呢,看你俩折腾的。我要是不叫你,一会儿人家来送委任状,要是看到就要上任的大将军,太阳晒到屁股了还在睡大觉,那像什么事啊?我也就不怕得罪你俩,不得不把你们叫起来了。”
二夫人撅着嘴去洗脸化妆。这就比平时晚了半个多时辰才吃早饭。可三人坐下刚端起饭碗正要吃呢,就听到外边有锣鼓响。果然,人家敲打着锣鼓来送委任状了。大龙一听到 鼓乐声,急忙放下饭碗,说:“快,把饭桌抬到里边去。别让他们看出来。”
说罢,三人就慌慌张张的把饭桌收拾起来,抬到里屋,把里屋的门关上。这时,鼓乐已经响彻院子内外,显然,是到跟前了。大龙整了整衣衫,端端正正的坐在八仙桌旁,双目炯炯地正视着门外。水仙看着大龙装模作样的劲儿,觉得挺可笑,心想,从打来到梁山,你就没有这么排场过,终于恢复你寨主的威严样子啦。这时敲锣打鼓的人已经进了院子,来到了门口,鼓乐突然停下,只听外面有人大声喊道,“宋大龙,请接委任状!”
大龙这才站起来,轻轻扑打了一下衣裳前襟,迈着方步,很是威严恭敬的走出房门。水仙和二夫人一边一个,乖乖的跟在后面,低眉顺眼,看上去既鲜花怒放又温柔可亲。三人出了门,才看到最前面的一个着装整齐大方的官员,正是梁山上掌管官员任免业务的裴宣,手里端着一张大红证书,面色恭谨而严肃,腰杆挺直,双脚微微分开,看这站姿,这表情,这手捧证书的姿势,就知道是受过专门训练和磨练的。在裴宣的后面,就是十人的锣鼓和唢呐鼓吹队,正吹打着名为“喜庆”的欢快曲子。鼓乐队的后面,是二十多人的仪仗队,他们举着旗子,随着鼓乐有节奏的挥动着。这阵势这场面,他们三人不管是在灵岩山还是在青崖寨,从来没有见过,可真是开了眼界见了世面了。大龙一出门,刚抬眼望了一圈,就见紧跟在裴宣身后的一个官员模样、手里拿着一个竹竿,就像城里那些瓦子里面的竹竿子,也就是乐队指挥,他把那竹竿往上一挑又往下一压,鼓乐就停了下来。鼓乐一停,只听裴宣庄严而洪亮的语调喊道:“宋大龙接状!”
大龙愣了一下。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礼仪,他没有经历过,也没听别人跟他说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他想起从书上看到过,官员在接圣旨的时候是要下跪的,因此,他就要往下跪。刚要跪下,裴宣却伸出右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说:“免了。”接着就把大红委任状举到了大龙面前。大龙颤抖着双手接过来,居然差点把那委任状掉到了地上。只听裴宣又朗声说道:“山寨代理寨主宋江,特委任宋大龙为南山第一关副主将,即日起到任。此状。”
裴宣说完,就用右手往后面招了一下,鼓乐顿时又响了起来,院子内外一片欢腾。此时大龙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场景,那是当年他在太安城的时候,或者说他在宋家庄的时候,他和小朋友们遇到这样和场合,一定会欢呼雀跃,跟在后边大声吆喝着,高高兴兴的凑热闹。可现在他们这个小院里,只有他和两个女人,还有两个仆人和一个管家。但尽管这样,他仍然高兴得无以复加,简直热血澎湃。接着裴宣又挥了一下手,转身带着古乐队和仪仗队往院外走去。大龙就想大声说:“裴将军,到屋里喝杯茶再走啊。”可这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人家已经转身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