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悬山内,一处陡峭的悬崖下,一群人正面面相觑。
眼见这气氛越发静谧,众人皆是瞪着眼睛看着他,赵之洞只好硬着头皮道:“唐大人,这悬崖高达百丈,我等凡夫俗子,既不会攀岩走壁,亦不会飞天遁地,如何能上得去。”
他此时也不喊声唐老弟了,只觉得这姓唐的坏如老狗,敢情先前训练他们爬墙,是为了今日去爬这悬崖峭壁。
那墙不过十丈,即便是孩童也有胆量攀爬的,可这百丈悬崖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胆颤,又何谈攀爬?
唐刃怀中抱着君刃,背靠于一矮树之下,闻言他抬起眼皮,目光之中透出半分轻视打量了一圈众人后,径直走向崖壁。
将君刃背起,唐刃脚踩在一块崖石上,五指成爪精准地扣住崖壁上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如钢铁般稳固。
紧接着,他微微屈膝,腿部肌肉瞬间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发力一蹬,整个人便如灵动的猿猴向上攀升。
直到他已经爬了十多丈,崖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中满是惊叹与钦佩。
这崖壁之上灌木丛生,岩石更是因长期风化、水流侵蚀而凹凸不平,有许多尖锐的棱角、参差不齐的凸起和宽窄不一的裂缝。
有些地方更是因覆盖着苔藓而湿滑。
可这人攀爬起来却如履平地,从他极快的速度上不难看出,如此悬崖似乎对他并无难度。
爬至一半,唐刃便原路返回,这一手更是镇住了崖下众人,一个个瞪大了双目,有些目光之中甚至不免露出担忧,生怕他一脚踩空,摔得粉身碎骨。
利用技巧向下攀爬可比向上更难,即便是在另一时代,也是要借助工具的。
落了地,唐刃目光这才看向赵之洞开口:“我也是凡夫俗子。”
他语气虽然并无起伏,可却还是能让人听出讥讽之意。
藐视的目光更是让众人脸上火辣辣的。
可唐刃显然是不想为难那些兵士们,他目光冷飕飕的看向赵之洞,故作疑问道:“赵大人学了这些时日,莫不是不行吧?”
这下赵之洞连假笑都维持不了了,他额尖一跳一跳的,竟想破口大骂。
可难听的话到了嘴边,竟拐个弯成了:“唐大人好身手,我等自然是比不得。”
“这个简单,我教你。”
说着,唐刃拎起赵之洞的衣领,竟单手让他脚尖离了地。
赵之洞好歹也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唐刃拎他像是拎小鸡仔似的,顿时让他脸红脖子粗,终于恼怒开口:“放手,本官自己会走。”
唐刃把手一松,却是开口吩咐他人:“绳索拿来。”
拿着绳索的小兵立刻上前,双手恭敬将绳索递到唐刃面前。
这一路走来,这群兵士可是视他如无物,只听赵之洞的命令。
而此刻,众人显然是对他另眼相看,一个个目光炯炯有神,只差把崇拜二字写在脸上。
这人不但身手不凡,还有胆子把他们总督大人拎着玩,可不就让人佩服。
递上绳索的小兵也是个胆大的,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大人,您是要带我们从崖后上山,以此来突破匪窝吗?”
从头到尾唐刃只让他们训练,到了时间便带着他们来此,可究竟要做什么,具体怎么做,唐刃是一言未发。
他们倒是晓得要剿匪,但仅凭他们三十余人,想要灭了这小悬山上的匪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此众人也只当唐刃是胡乱折腾,心中对他也是鄙夷居多。
到了地方,这人不说明缘由,直接便让他们爬悬崖,他们心中除了鄙夷,更是暗自没有少骂。
可如今唐刃露了一手,众人慕强,瞬间就将先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听他问起,唐刃倒是好脾气的开了口:“此处爬上便是匪窝后院,因其背靠悬崖的缘故,并无守卫,方便我们混入其后院。
如今是白日,那土匪窝里必然守卫松懈,尔等又是身手敏捷之士,咱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我相信以诸位的本事必然能够捉得匪首,立下大功。
先前赵大人曾同我有言,谁若是取得那土匪头子的首级,他自掏腰包,赏纹银二百两。
除此之外,凡是今日前往的将士,皆有纹银三十两为酬,倘若今日,有不幸受伤者,医药费用皆是官家的,伤重者,另有一百两补贴,若是不幸命丧者,更有恤赏给其家人,所以诸位不必忧虑,赵大人一早便为诸位打量好了。”
听见赏银百两,众人眼前一亮,听见每人皆有赏银,众人又是眼前一亮,到最后,皆是齐刷刷看向赵之洞。
赵之洞显然一副神游天外之色,直到唐刃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咬牙点头:“是,本官说过。”
他此刻若是不点头,以后在营中将士心中的名望还要不要了?
那话他自然是没说过的,可他此时不承认,问问在场的诸位,又有谁会信他。
此时赵之洞心中比黄连还苦,下意识的便远离了唐刃两步,他活至如今而立之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听见自家总督大人都应了,众人原本对于要攀爬悬崖的恐惧瞬间便化解了不少。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都只是营中普通的将士,每月的那点俸禄只是刚好够补贴家用,有些家里富裕的,还能得两个闲钱去喝个小酒。
所以赏银对于众人而言,诱惑属实够大。
一时间,他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唐刃却示意众人耐下心来,由他与赵之洞先行攀爬上去,再用绳索吊起他们。
此言一出,再无人惧之,一个个翘首以盼,恨不得立刻随之攀爬上去。
可这一幕落在赵之洞眼中,让他顿时心惊,暗道此人收买人心的本事属实不容小觑。
如此三言两语,便让他手底下的兵甘愿做出卖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