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等人这一路回屯,走的是爬犁道。这么多鱼压得爬犁沉甸甸,可把狗给累坏了。
陆锦扬提议,要不要回之前慢坡那个岗头去瞧瞧,上面还有他们下的拉棒子套。宋德生也叫嚷,一定要回去看看,讲不定拉棒子已经套着熊了,这可是大功劳。
陆志强瞅着心事重重的,没搭话。
李居安怀里抱着渔村送的水狗小胖,瞅了眼铁锤,这狗这回安安分分跟在他脚边。大虎和花耳也安安静静,拖着爬犁走,一点都没有异常的动静。
他将铁锤从爬犁上放下来,喊道:“溜一圈去胖妞儿。”
铁锤早就等着这一出,激动地甩开狗耳朵,嗷嗷叫着开心的在雪地里撒欢,没多久就往慢岗上跑,把李居安看得哈哈笑道:“铁锤机灵着嘞,要是真有动静,它第一个往回跑。”
几个人继续赶路,孙为民还想把他得到的那份鱼,也放在狗爬犁上,被李居安呵斥道:“瞧你这样臭不要脸的。你要嫌重,自个套了绳拉爬犁去。”
他心疼狗拉得重,将麻绳往身上一背,和狗一道拖着走。宋德生和陆锦扬也把鱼扔在爬犁上,一起推着爬犁走。陆志强一路失魂落魄,别人喊他他也听不见,走着道还能走歪了去,把老张,老秦气得不行,喊他就是瞧见姑娘家,都忘了自个家在哪。
陆志强被这样训斥也没答话,还是低头赶路,叫他拖啥就拖啥,一改常态听话得很。
孙为民哪里肯帮狗拉爬犁,他喊道:“呸!想叫我干活搭把手,做梦呗。”他一气之下,自个跺脚往前大步赶路,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宋德生说道:“他干嘛去了?又自个跑了回屯了?还拖着那么多鱼,这不是吸引野兽来么。”
李居安拖着爬犁,拉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额头汗水都落下来,裤裆里也全是热汗,说道:“他哪是回屯,是去捡咱们拉棒子的套子去了。”
宋德生一惊,紧忙着瞪眼说道:“特么的他打得好算盘啊,我就说孙为民咋突然跑了,肯定没安好心。前面可不就是咱们拉棒子的套子么。”
陆志强听见拉棒子,这才缓过神来,像是灵魂都回来了,说道:“哪就在前面?还得翻过两座山。”
几个人之前下的熊套子,得翻跃两座大山才能瞧见。孙为民往前急急忙忙的赶,宋德生和陆锦扬就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追。陆志强反应过来了,赶紧拉着李居安也利索地追上去。
李居安说道:“追啥,不用追,待会儿他自个就回来了。”
陆志强瞪他,说道:“一会儿熊胆都被他割了,那混账小子不安好心,他是回来了,肯定也是一副嘚瑟劲儿回来的。”
老张和老秦腿脚慢,跟在后面,也说道:“他一个人,待会儿放枪了可不就知道了么。他又不能拖着熊下山,还不得找咱们。”
陆志强一拍头想了想也是。就孙为民这么矫情的人,回头哪怕真打了熊胆,也不会舍得放弃熊皮,等他剥了熊皮,几个人早就翻过山了。何况还有猎狗在,等他放了枪,猎狗追上去也不会叫他下山。
忽然,前面真的出现枪声。激烈的“砰”一声,让陆志强激动亮起眼,大喊:“瞧见没!孙为民这个孙子,就是截胡咱们的拉棒子!”
李居安侧耳听,说道:“不是那片的声。”
天寒地冻西北风可劲的吹,空气里都是风雪呼呼刮着的呼啸声。几个人听见西北方传来枪声。但孙为民是朝着西南方向走。
李居安将爬犁绳索松开,猎狗们纷纷钻出来,他跑到岗子上往西北方一看。原本只有一声枪声,现在稀稀疏疏的枪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宋德生站得高,喊道:“那有个人!”
不用他说,李居安也知道有人,他喊道:“跟上去看看。”他把爬犁的收获拖进雪窝子里,用松软的雪,和木枝盖好,防止掠食者快速发现,然后快步赶过去。
老秦和陆锦扬提着枪就跟上,保卫科老张膝盖疼到不行,一咬牙也一瘸一拐跟上,走在最后头。
这片山沟子原本是野猪林的一角,现在林场接管后这里是六十九楞场,地上还有没有转运完的树木板材。
李居安往雪地上一瞧,瞧见一个人的脚印很新,正快速朝着山沟子跑,他喊道:“那边,跟上大虎。”
猎狗齐刷刷吠叫着冲刺,对准山沟子中央的板材区就是个助跑。
本来的枪声停止下来,彻底没声。几个人心中咯噔一跳,前方猎狗已经开始愤怒吠叫,还有大虎狰狞嘶吼的威胁声。
若是平常狍子,鹿等猎物,大虎二话不说冲上去就会辗。如果是野猪,或者青皮子,大虎越挫越勇,定会领着帮狗打狗围,从各个方向逼近,撕咬猎物。可现在大虎吠叫起来,听着让人心中暗叫不妙。
宋德生说道:“能叫大虎喊出声的牲口,肯定大的很。”
几个人心中警惕,提枪朝着猎狗吠叫的方向快速跑。李居安先瞧见地上躺了个人影,还有匹马被绑在树墩上,十分烦躁不安地蹬腿。马身后还绑着大原木,瞅着约莫能有500斤。
陆锦扬给李居安使了个眼色。李居安自然明白过来。这人不是伐木工,也不是林场的临时工,或者楞场帮工,他就是牵着马来偷木料的。
现在林场元宵节后还没完全开工,来的工人很少,刚好是偷木材的好机会。总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会来碰碰运气,铤而走险。但这人胆子也忒大了些,牵着匹马,拉走500斤的大原木。这要是卖去黑市,能换好些钱,但如果被发现了,举报后官司少不了,家里人还会遭遇连累。
宋德生摇摇头,说道:“这人胆够肥的啊。被咬成这样还敢来。”
人影无力地躺在地上,雪地上斑驳滴落鲜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雪地,狗皮帽子也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