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碧玉轻声唤道。
此时此刻，林锦璇周身萦绕的冷气都快具现化了，实在很难让人忽视。
听到碧玉的声音，林锦璇眼睫微颤，片刻后抬眸看向她，红唇轻启：“碧玉。”
碧玉：“奴婢在。”
林锦璇眼眸微眯：“我现在，有些想杀人。”
碧玉：“……”
沉默片刻后，碧玉从腰间取下佩剑，双手递到林锦璇面前。
嗯，想杀就杀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看见她这样的反应，林锦璇胸中翻滚的杀意微微凝滞，然后便是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劝都不劝一句。”
碧玉笑了笑，说道：“您不是滥杀之人，若真要动手，肯定也是对方罪有应得。”
林锦璇闻言，扯了扯唇角，幽幽叹了口气。
但最终，她还是没接过那剑，只道：“将最近收集到的这些事，送去燕京吧。”
她将手中写满字迹的纸张轻轻放下，只觉得那原本轻飘飘的纸在此刻格外沉重，每个字都透着血色，像是有无数冤魂在无声哀嚎，让人……只觉沉闷。
林锦璇甚至在想，如果之前南巡途径此地时，她多上一点心，或许也能多救几条人命。
碧玉躬身应下，并道：“奴婢会将这些重新整理一番，另外誊抄记录在案，大抵需要一日的时间。”
林锦璇：“尽快便是。”
碧玉顿了片刻，又问道：“近几年类似的事能查出来的都已经查出来了，您若是打算开始行动，崔大人那边是否要提前知会一声？”
林锦璇道：“一会派人去告知一声，等你这边整理好了，把证据送过去便是。”
“诺。”
等碧玉出去办事之后，林锦璇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安静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云层，突然在脑海中问道：“系统，之前每次忌祈福时都会造成诅咒的效果，但同时我也会因此有所……反噬，对吧？”
【是。】
林锦璇：“在做这个任务时，我好像都是小打小闹，所以每次反噬也就是呛咳一下，又或者遇到一些运气不好的事，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系统不知道她具体想要说什么，闻言只沉默听着，等着后续。
林锦璇却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方才看到的那些，你应该也知晓了。那，如果我……如果我对这些人进行诅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宿主想要动用非自然的力量来对这些愚昧的百姓进行惩戒么？】
林锦璇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冷笑，道：“我原本并不打算过多利用这一点的。”
祈福这个任务，她更多的还是愿意用在正面的效果上，而当这一日忌祈福时，林锦璇除了一开始用这个任务针对自己想要教训的人之外，就没怎么用过。
或者说，在几次“祈福”下来，意识到这个签到任务可能造成的效果后，她反倒将其视为类似于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存在，虽然林锦璇并不知道什么是潘多拉魔盒。
但……这显然不是一个适合被人依赖的功能。
林锦璇认为，若过多的使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算计旁人，即便是她也很难保证不会让自己心性发生转变，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她也不介意直接告诉系统这一点。
【所有任务都由宿主自行决定要不要做，后果也由宿主自行承担，系统只做辅助功能。】
【至于宿主方才询问的问题，系统并不能给予直观的数据进行答复。】
【系统唯一能回答宿主的便是，宿主所提到的反噬，并非由系统来决定，而是宿主所在世界的天道进行判定。】
林锦璇微微一愣。
随后，林锦璇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要不要做呢？
*
“洛春园那边来人了？”崔秦石好不容易从卷宗里抽出身来，想着今日可以早些回府陪陪妻儿用膳，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洛春园派了人过来。
洛春园就等于是荣惠公主的人，崔秦石莫名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一个咯噔。
但即便心里想什么，他还是抹了一把脸，道：“带本官去看看。”
等到听完洛春园来的侍卫口中说的话后，崔秦石脸上空白了一瞬，片刻后才问道：“这是公主的意思？还是……”
这名侍卫十分高大，比崔秦石高一个头，两人面对面站着，侍卫还得低头与崔秦石对视，闻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崔秦石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顿了一下，才道：“证据是督查司的人收集的。”
崔秦石表情有点裂，“啊……这，这……”
他倒不是觉得殉葬这事是对的，只不过有句话叫入乡随俗，有些地方就是有一些与其他地方与众不同的习俗，很多时候即便外人觉得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荒唐的习俗，在本地却可能是发展已久声入人心的，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更改的。
若是手段强硬的话，反而可能会因此激起民愤。
对于官府来说，维持社会的安定、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比起提升民智，当权者反而更喜欢运用愚民的手段来维持政权的稳定，因为确实有时候蠢一点的人更好控制一些。
当然，明君不一样，明君觉得教化百姓是自己的一大政绩。
总之，崔秦石属于知道殉葬不人道但觉得没必要因为这一点跟那些愚昧百姓起争端的一类人，毕竟被殉葬的一般都是丈夫出了意外亡故的，且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要求女子殉葬，在如他这样的上位者看来，不算特别严重。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种事不会出现在崔秦石的子女或者家人身上，因为他是官。
伤不在自己身上，不会觉得痛，当然就会觉得无所谓，能少一事是一事。
侍卫眼神锐利地看着崔秦石，道：“大人想要推诿么？”
崔秦石：“……这，本官并没有要推诿的意思，只是如今府衙上下事情忙乱，此事若是不急……”
侍卫道：“这些话，大人明日亲自与殿下去说明便是，在下也不过是奉命过来通知大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