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道:“会不会是神明石太久没人用,所以坏掉了?”
元钧:“……”
这当然不可能。
神明石就是给神明见证婚事的碑石,绝不可能坏掉。
元钧看向苏棠:“罢了,许是《神记》出了差错。”
苏棠也疑惑极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神镜天,离开前将玉瑶的莲花也带上,重新回到了小别村。
苏棠将玉瑶重新养在后院的水缸里,对它精心照料着。
玉瑶的莲花长势越来越好,灵气日渐灼热,通体发光。苏棠很高兴,整日擦拭着她的莲花花瓣,一边对她说话。
元钧白日还是去捣鼓药草,然后拿到不就城售卖。
他在不就城的城西集市承包了一个摊子,专门卖药草,换些碎银。
两人的日子过得轻松又悠闲,时不时也会去三界四处看一看。
看流玉山漫山遍野的桃花,看水仙岛清澈可见底的湛蓝玻璃海,还有魔界永安峰又甜又润的蜜瓜,天界最西边盛大烂熳的夕阳。
两人用了几年的时间,足迹几乎踏足整个三界。
眼下,二人又在魔界太川镇落脚休息,都说太川镇的梅花酿最是香醇,苏棠找了一家当地的老字号,和铺子的老师傅虚心学习了酿酒的技术,日后便可时常自己酿造一些来喝。
苏棠兴致勃勃地学着酿酒的手艺,元钧便陪着她,一边顺势观察魔界的地形。
她将梅花酿的步骤一步一步仔仔细细地记录了下来,大功告成后,她兴致勃勃地回客栈寻找元钧,却发现元钧并不在房间里。
她出了客栈四处寻找,却在镇子上寻了好几遍,也没有元钧的影子。
太川镇很小,居住着的都是一些妖魔,民风淳朴。苏棠在镇子内来回寻了几遍都寻不到他,便出了镇子去郊外寻找。
这一带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的角落点缀着几个小镇子,这一带的山脉距离九嶷山并不远,几乎是一脉相承,此处的瘴气也很重,特别是等到了夜里,更是滋生出无数魑魅魍魉。
苏棠在山底运着轻身诀四处找着元钧,原本并没有什么线索,直到她飞到某个山峰的山脚,突听远处半山腰传来尖利的大喝声。
苏棠猛得抬头,下意识朝着半山腰飞速掠去。
便见半山腰处,四五个妇人正围剿着元钧,将他包围在了一个低劣的阵法里。
山中视线微暗,只有零星几点星光勉强照着此处的些许微光。可苏棠依旧看得清清楚楚,这几个妇人脸上的恨意。
铺天盖地,恨入骨髓。
她们手中各自紧捏着自己的武器,眉眼之中恨意滔天,对着被困在阵法中的元钧你一言我一语地厉声道:
“你这样残暴不仁,今日我们几个就要杀了你!”
“对!我们的夫君,孩子,都是命丧你手!若不是屠村的那一日,我们出村了,只怕我们也是要跟着命丧黄泉的。”
“你还我们的命来!你这个凶手!”
这几个妇人面露凶光,不断用微薄的术法加强这个困住元钧的阵法。
可这样虚弱的阵法,这样低微的术法,又如何能伤到帝神元钧呢。
她们只是一群可怜人罢了,被元钧虐杀了家人,没有了家。从此在山中过着流浪的生活,一边辛辛苦苦地找寻着杀人凶手。
好不容易找到了凶手,便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报仇。
却不知道,她们的对手,是这三界最强最厉害的帝神。
哪怕她们拼尽全力,也无法伤害他一根手指头。
苏棠隐藏在角落,双眸已是濡湿。她觉得无措极了,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他们的仇恨。
她只有怔怔地站在原地,连面对她们的愤怒,都没有胆量。
夜色凄清,元钧亦毫无动静,他只是站在阵法之中,任由她们攻击着自己。
他隐去了一身的神力,看上去就像是只是一个凡人。
她们的术法打在他身上,便流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们朝他扔出了这么多道术法,一直等到一个个都精疲力竭了,元钧也没有任何反应。
其中一个妇人名叫阮娘,阮娘恨恨道:“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把我们也杀了!你如此惺惺作态,到底有什么目的?”
元钧眸光淡漠,声音亦是清冷:“你们想杀我,那便用尽全力来杀我。”
是这样冷漠又邪肆的样子。
阮娘和身旁几个妇人对视一眼,众人的怒火被他激起,她厉声道:“我们自然要杀了你!给全村人报仇!”
她猩红着眼,脸色狰狞地朝着元钧飞扑而去,手中还幻化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阮娘高举起匕首,狠狠地插入了元钧的胸膛里。
苏棠心底揪起,她下意识朝想冲上去,却被元钧的反应暂停了脚步。
元钧的胸腔内即便被刺入了匕首,即便有些许的鲜血缓缓流了下来——即便如此,可他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她们面前,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冷漠地看了眼自己的伤口,随手便将插在胸膛的这把匕首拔了下来。
刚刚还在潺潺流血的伤口,转眼便消失不见,早已愈合。
元钧不过挥了挥手,脚下的阵法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他身上刚刚所受的皮毛小伤,也不见了踪影。
他朝着这几个妇人走出一步,这几个妇人便吓得脸色惨白,纷纷后退。
元钧淡淡道:“我不杀你们,你们走吧。”
阮娘气得涨红了脸,她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样大的本事!”
元钧转过身去:“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后不要再做偷袭的事了。若是今日遇到的是别人,你们早就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身后那几个妇人顷刻间消失,大抵是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元钧闪现到了苏棠面前,温声道:“走吧。”
苏棠眼睛泛红,她沉默地走到元钧面前,伸手抚摸上他的胸膛,抚上他刚刚被刺伤的地方。
她轻声道:“痛吗?”
元钧温声道:“不痛。”
苏棠眼眶中的眼泪愈加泛滥,她感觉心底堵得厉害,她想苛责他当初不该杀那么多人,如今便不会被人围堵住报仇。
可她也知道,元钧是为了玄穹阵,是为了寻人,他是帝神,不可能平白无故杀那么多人。他杀人有自己的目的。
苏棠一寸一寸抚摸上元钧刚刚的伤口处,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刚刚那把匕首,好像也扎进了她的心底,让她难过极了。
她紧紧握住元钧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吧。”
元钧半搂住她,带着她回到了镇子的客栈里。
这个夜里,苏棠紧紧地抱着他,蜷缩在他的怀中,睡得并不安稳。
元钧看着她,干脆给她施了安眠咒,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小镇外,顾招引半跪在他的脚边,低声禀告着最近这几个月的进展。
顾招引和元钧约定好,每隔三个月便会像元钧汇报一次玄穹阵的进度。
今夜也不例外。
顾招引沉声道:“帝神,玄穹阵的能量并未继续加大,还需大量的魂魄供养它……”
元钧淡淡道:“那就继续。”
顾招引脸色有些凝重:“帝神让我派人留意北海之端的变化,最近不知为何,北海之端的北彭岛,开始依稀散落破碎的火焰,那火像是三味真火,怎么也扑不灭,当地的北端族已经开始大规模迁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