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的很,丁大人不禁唏嘘。
缝合完成之后,并没有按照之前所言请风水师看地方看日子移棺。
北萧王暗地里交代过了,一把火烧尽,把骨灰收起来。
该说不说,在这个时代,是有点狠啊!
故意将他人尸体烧掉,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和挑衅。
很快,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倒在重新处理好的尸体上,一把火点燃。
熊熊大火窜开而起。
不远处的马车上,北萧王和卫近月静坐着,看着火光冲天升起,烧过半晌落下,最后化为灰烬。
“若是徐夫子和徐泽与给你下蛊之人没有关系呢?岂不是白费力气了?”卫近月问道
“他们有没有关系,能不能找到徐夫子,本王都不在意。”
“给本王下蛊的人,知道他们自己也会如此死无全尸。”北萧王的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杀气。
转头看向卫近月,“你觉得残忍?”
卫近月摇了摇头,“我觉得他死有余辜,启英原本可有极高的作为,他嘴里说的我为万物,万物不为我之言,是极高的思维才有。”
北萧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与他接触时他愿意将自己比作鱼虫草木,他说能与鱼儿蜻蜓交谈,会与藤蔓捉迷藏寻找根茎,说明他心中怀着对万物的慈悲与关爱,所以会得出我为万物,他应当是发觉自己与周围的自然世界是相互依存的,而并非与人相互依存,他若是继续开悟,会为世间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自有的规律感动,但他陷在了万物不是我的死胡同,万物都有其自身的存在规律、发展轨迹和独立性,他或许是因为蜻蜓为何只有傍晚才来,兰花为何只开一两个季节,而不能因为他的喜爱,多存在些时间而苦恼,说的简单些就是他想与他感兴趣的所有事物共存,但他还没有学会接受这些事物并不会为他所改变。”
卫近月说的这些,都是初中为了躲避回家,乱翻看的一些学校图书馆的哲学书中看来的,北萧王的眼神透出怀疑和凝视。
“你怎会知道这些?”
“古书上看来的,又不是什么稀奇想法!”卫近月说的轻巧。
这些确实不是什么稀奇的想法,古人对于万事万物的归因研究都是极为天然淳朴的,所以只有那些德高之人,才有所探究出了一些着作。
但这个年代女子所能看之书,不可能包含人与万物关系这种学识。
而且北萧王很确定,这也不会是药王谷的书。
不着急,反正她一时半会也不会回谷里,有的是时间搞清楚。
“启英的样子和他脑子的里面的蛊虫有关系吗?”
卫近月摇摇头,“不确定是否有直接关系,但是我猜测可能是双生蛊。”
“双生蛊?”
“相伴而生,可共存可交替,两虫应该是同卵。”
“你怀疑什么?”北萧王目光深幽,轻问道。
“以蛊为介,窃取天才之智。”
呵,北萧王轻笑了一声,上了马车两人的手也是一直握在一起的,听到这话手上明显的骨节动了动。
“你是不是猜到了?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的?”卫近月问他。
北萧王点了点头,看她时眼中毫无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一双眸子里笑意填满。
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启英有一次忽然说,徐泽怎么不来看他,他答应徐泽要同享看到的万物,说完这话启英就开始头痛欲裂,昏了三天才醒过来,莫老头给他的头部施针时竟然能摸到头部软骨处的跳动。”
卫近月没有说话,鄙了他一眼。
就是将自己引到他的计划里,一步步替他在做求证。
北萧王看出了她的不满,看向她的眼睛道,“我并非有意要利用你,但确实需要有人来做此事,你能明白吗?”
并非有意利用她,是对卫近月说的,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私下里已经不再只把她当做药王谷派下山的弟子对待,而是独立的卫近月本人。
需要有人来做此事,这是对药王谷弟子的身份说的,这事他原本就想让药王谷下山的人去做,那谷里来的人原本就是为此事而来。
他只是没料到,来的是一个冰雪聪明又明眸皓齿的女子,让他情愿试图将两者这样区分开解释。
另外,他语中将自持的身份,本王这两个字默默的改成了我!
卫近月看他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好像不回话就能把自己吞下去一样。
“知道了,王爷英明,不是要利用我,要利用的是药王谷的人,是这意思吧。”
“怎么能说是利用,你们医派与我皇室有契约,这些事,原本就是需要合作的。”
“是是是,王爷说的都对,所以你也不能提前告知,就得引着我一步一步往你要的方向走,王爷这还不算英明!”
卫近月的语气阴阳怪气。
其实她不太生气。
这些毒虫液,活着的灵蛇,还有今日新鲜出炉的活蛊,都是她感兴趣的东西。
这会的阴阳怪气,全都是因为他被北萧王的眼神盯的不自然。
她前世没谈过对象,自卑且没什么好日子过,谈恋爱这等事真没期待过。
这一世又一直在谷里,几个师兄确实对自己很好,但都如兄长般。
北萧王这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便伶牙俐齿糊弄几句。
可这语气神态放在北萧王眼里,显得有些可爱!
两人说话的时,外面的火已经烧完了,打扫了灰烬,白大人命人装到了一个备好的木坛子里。
走了过来向王爷复命。
北萧王起身出了马车,卫近月也下了马车。
“王爷,骨灰在此,如何处理。”
刚刚在马车里还一脸平和,说话语气甚至可以说柔和,此刻却一副阴鸷不屑。
冷冷的道,“撒进湖里喂鱼。”
语气里不容置疑的威严,压的其他人不敢说一点点意见出来。
而且要求通报各州县。
此事还得上呈皇帝再做公布,也没人敢问他,这样直接的吩咐实有些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