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长大了啊。”
“什么长大了，你在说什么。”苏小小试图捂住耳朵，不去听董晴对她的调侃。
“这是你第几次去问陈戈题了？”董晴伸手把她捂住耳朵的手拿了下来，笑眯眯又说道：“啧啧，全班可是只有你一个去主动找陈戈哦。”
“什么叫第几次了，这才第二次好不好。”
“以后还有好几百次呢，对吧。”
苏小小忍住了用小拳拳锤董晴的冲动，“人家是大学霸，我问他题不是很正常嘛。”
“那你脸红个毛线，每次回来都跟烫熟了似的。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没有，怎么可能，我那是有点紧张而已。”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苏小小还在试图狡辩，她将身子坐正，拿起了笔，换上了淡定的表情，用肢体动作示意董晴自己要结束这个话题了。
董晴还没逗自己的同桌逗到尽兴，她转了转眼珠故作不屑，“行吧，搞不懂，我觉得陈戈一点都不帅，性格也闷，怎么会有人对他感兴趣呢……”
苏小小没听完就急了，转过身辩驳，“他怎么不帅了？”一时没控制好，声音有点大，有几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学生不满地“啧”了一声，意识到后苏小小又把声音压了下去，“我觉得他是咱们学校最帅的男……”
苏小小没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猛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董晴。
“哈哈哈，咯咯咯……”董晴笑得前倒后仰，但还是控制好了音量，给自己同桌留了些许面子。
“你就笑吧，以后我不给你讲题了，哼。”
“别啊，我的好同桌，我只有你了，没有你我怎么活~”董晴开始扒拉苏小小的胳膊，但还是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的同桌不会真的生气，但还是要哄着她，自己之前的功课落下太多，很多基础的东西都要请教别人，苏小小对她是最有耐心的那个，一个大多数学生早就掌握的知识点，她可以没有一点不耐地跟董晴讲好几遍。
还没来得及将苏小小哄好，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睡倒在桌子上的学生开始一个个慢吞吞坐起来，掏出课本漫无目的地翻着，脸上均是无精打采的表情。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白衣黑裤，身姿隽永。
董晴收起脸上的笑，和全班同学一道，朝门口的身影看去，还是那副熟悉的银框眼镜。
“是宋老师！”
“宋老师回来了。”
一些同学看到已经教了他们两年，但许久未见的数学老师，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他们开始激动起来，在下面小声分享着喜悦，一扫刚刚的瞌睡。
已经拿出数学套卷，正在埋头刷题的陈戈听见动静，终于抬起了头看到了已经站在讲台上的宋斯年。
陈戈是班里唯一知情宋斯年消失了这么久的原因，那天的场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想起来过，平日里，学习充斥着他整个大脑，现在看到已经恢复如初的宋斯年出现在他面前，才发觉距离那次可怕的暴乱，不过才两三个月而已。
他把卷子收了起来，坐直身体，和其他同学一样看着宋斯年，等他开口讲话。
“同学们，好久不见。”宋斯年像往常一样开口，但此刻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和两年间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他环视了一圈熟悉的面孔，看到一双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星星点点，让他想到无数次在乡村的夜晚，悠闲地站在宿舍门口的走廊栏杆前，点燃一支烟，无所事事地看着同样星星点点的夜空。
这样等闲放松的日子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他想。
“上课。”宋斯年的声音里终于少了几分清冷。
“起立。”
“老师好。”
这一句齐刷刷的老师好，声音大的整个楼层的班级都能听得到。
在学生们的印象中，宋斯年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型老师，自带冰冷气场，虽说从未狠厉地批评过哪位学生，但也很少见他展露笑颜，如果有学生私下问他题目他也会讲的很详细。
总之就是与学生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所以同学们对他这次重返课堂虽然很激动，但也没人敢出声问候，说一两句与课堂无关的话，只能通过大声喊老师好来表达对宋斯年的欢迎。
宋斯年当然也听出来了，他原本没打算说出自己只教这最后两天就会走，而且是一走了之不再回来，但此时此刻他改变主意了，他想现在就说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同学们，一路陪你们从高一走到现在，眨眼间已经到了高三最后这个阶段。”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静静听他讲话的几十名学生，“这次我没法陪大家走完整个高三了，这两天是我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两天，我选择与你们一起度过，只希望大家以后在数学科目上，不怕困难，勇攀高峰。”
出乎宋斯年的意料，底下立马响起了几声微弱的啜泣声，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被悲伤的气氛渲染，好几个学生已经掏出了纸巾擦泪。
“老师，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一个女生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随后无数道声音开始附和。
“老师我们会想你的。”
“宋老师，能不能不走，我们不能没有数学老师啊。”
“……”
宋斯年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如何回应，以他的性格定是不会说出，同学们，有缘自会再见，或是什么终有一日，顶峰相见，这些安慰的话，但他也无法做到冷眼旁观，看着一个个单纯青涩学生因他的离别而伤感，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陈戈并没有太大感觉，这一年他经历了亲人间的生离死别，而关于前程上的分别，送出去的应该是祝福而不是眼泪。
他不知道周围的同学什么时候能停止悲伤，也不知道宋斯年什么时候才开始正式讲课，于是他又默默地将数学试卷拿了出来。
董晴在一片悲伤的氛围里刚酝酿出的伤感被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偷偷掏出来低头一看是许久未联系的唐时佳的消息。
“宋斯年是不是回去了？”
董晴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在讲台上静默着的宋斯年，随后低头偷摸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他回没回来你不知道吗？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嘛。”
一旦涉及到宋斯年，唐时佳的消息总是秒回，“他不接我电话。”
董晴在输入框里打下“啧，那你追人追的可真失败”，想了想又清空了，回道：“他现在就在我们班讲台上呢，许多女生正在为他掉眼泪，当然还有许多男生。”
“？？？什么情况？！”
隔着屏幕，董晴都能感受到唐时佳想要知道此时宋斯年情况的迫切。
“他说他过两天就要走了，离开这里。”
“哦，吓死我了，原来是回去说再见了，谢了，等你高考完请你去马尔代夫旅游。”
董晴笑了笑，不打算再回复，她已经习惯了唐大小姐一向的出手阔绰。
刚想重新把手机放回兜里，董晴还是没忍住好奇又问了唐时佳一句，“宋老师为什么要走？”
“回来继承家产。”
董晴这次是真的不想再回复了，合着大小姐，大少爷是组团来他们这个破地方体验生活来了。
看着旁边低声啜泣的苏小小，董晴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在心里想，真是应了那句，众人皆醉我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