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裴界看过去眼神平静无波，太子却紧紧地握着纸团没有说话，一只手扶着桌角，脸色没有刚刚那么白，只剩下阴沉。
李云睿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太子，一张小小的纸被他攥的骨节发白。
“殿下没有事儿的话，臣就先退下了，皇室暗卫的事情，殿下您是否需要？”见此情景，裴界知道自己可以走了，他将账本放下后退一步，拱手告退。
再次听到暗卫这个词，太子却没有了刚刚的冲动，轻捏眉心，他坐会椅子上：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走官道这么大的动静想来不会有人敢惹事端！”
不会有人敢？
李云睿看向裴界，想让他说点什么，几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万一有什么的他国 的探子知道了……
可裴界也只是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这边青鸾也结束了一个上午的教习课，刚从储秀宫出来，自从那天苏嬷嬷送她离开以后，便再也没有被教习嬷嬷打过。
脚才迈出门槛，身后传来声音：“青鸾……姐姐！”
一个听起来有些胆怯的声音，青鸾停下脚转身看过去，门框上扶着一双粗躁满是老茧的手，身上是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衣裙，不算厚小宫女冻得瑟瑟发抖。
看起来是会被打骂的小可怜，像青鸾在下村时的模样，头发枯黄脸颊凹陷，一双眼睛看着她，又在对上视线以后紧张的垂下眼皮。
“什么事？”青鸾木着一张脸回问，甚至还带着厌恶。
宫女没有错过那抹厌恶，咬了一下嘴唇，她从里面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在离青鸾两步的距离停下：
“你能帮帮我吗？求你帮帮我！”
青鸾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失笑出声，今天的她穿着一条豆绿色祥云样式的罗裙，手上还拿着一个手捂，都是皇后娘娘赏她的，上半身的小夹袄显得她更加可爱甜美，小半个月的时间她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脸上隐约吃出了一点婴儿肥，看着更加不谙世事。
她指着自己，有些意外：“我？我能帮你什么？”
“听人家说你是在凤仪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你……”难以启齿的抿抿嘴，宫女顿了一下，冬日里一张脸涨的通红：
“你能帮我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我想去……”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求皇后娘娘收你进凤仪宫吧？这件事我无法做主，你也是在不必和我说，去找管你的嬷嬷就行了！”
干脆利落的拒绝她，青鸾转身就想走。
下一刻袖子被人拉住，青鸾反手一掌拍开她的手，皱眉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小宫女却直接给她跪下了，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青鸾姐姐！求您了！我快要被搓磨死了！求您了！”
然后开始了一下又一下的对着地面磕头，她这两天看着青鸾进进出出，身上的衣服就没有重样过，一看就知道颇得皇后娘娘喜欢。
再看看嬷嬷们对她的态度就更加确定了，青鸾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
“嗤！”青鸾嗤笑，旁移一步躲开的跪地叩拜：
“可别求我！你要是个认真做活的，嬷嬷未必会为难你，何以用到搓磨这两个字，想来你也是个心眼儿歪的！”
小宫女没想到青鸾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双手环胸，青鸾看着的弓着的后背，好像看到了她脸上的错愕。
本来想着这人应该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伸出手想要抱住她的腿！
青鸾赶忙后退一步，这么好看的料子别被摸脏了：“你这人不要给脸不要，俗话说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可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啊！”
“豆芽！你在干什么？虽然你离开储秀宫的！”储秀宫门口传来怒喝，青鸾看过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小的太监疾步走出来。
名唤豆芽的小宫女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站起来想要躲到青鸾身后。
经过青鸾，他没有理会，伸手一把将豆芽拉出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轻蔑的怒骂：
“小贱蹄子，一天到晚的想着攀高枝儿，也不想想人家看得上你吗？奸懒馋滑被你一个人都占了，贱人！贱人！”
被扇倒在地，太监还是不解气，上去抓着头发又拧又掐，还不解气更是站起来踢了她两脚。
青鸾就这样的气定神闲的看着，脸上更是带着欣赏，这是骂她狗眼看人低呢！
豆芽抱着自己，被踢一脚后身体一扭，她看到了青鸾的表情，身上的剧痛已经让她痛的无法呼吸，可她还是迸发出一道力气。
她疯狂的将太监推开，小小的人手腕还没有太监一半粗，她站起来看着青鸾狠狠的说：“你看不上我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为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监扯着头发往回拖：“小贱人，竟然敢还手了！妈的！”
惨叫声回荡在宫街上，豆芽护着自己的头发无力反抗，视线落在青鸾脸上，直到被拖进储秀宫。
“呵呵～”青鸾轻笑出声，又忽的落下脸，冷冷的看着空荡的宫街，抬脚离开。
走到宫街尽头，一个转弯她直直撞上了硬挺的胸膛，酸辛从鼻尖直冲脑门儿，她后退两步，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像珠子般滴落。
弯腰扶着自己的腿，她缓了很久才站起来，面前的人还没有离开，冷着一张脸看着她。
“倒是个心狠的！”裴界开口说道，显然刚刚发生的事情，被他看在眼里，他看着青鸾带着探究。
吸了吸依旧酸痛的鼻子，青鸾却没有心虚，她理直气壮的说道：“裴大人竟然喜欢听墙角！也是奴婢没有想到的！”
裴界上前一步扭头看着青鸾一路走来的宫街：“你看看这百余米的宫街，我听墙角？”
青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储秀宫的宫门已经有点小了，她又回头看看裴界，然后继续理直气壮的说：“裴大人是练武之人！”
裴界没有说话，脸上没有表情但莫名的透露出无奈。
“大人往哪里去！”青鸾看他没有动，出于礼节开口问了一句，嘴角扬起完美的弧线，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裴界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突然觉得十分违和，没有她刚刚那样冷漠真实：
“封阳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就剩定罪了，太子召了贺尚书进宫议事。”
心里连跳两下，青鸾脸上露出懵懂的神色：“裴大人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裴界看她还想装，上前一步和她拉近距离，他压低声音：
“你为什么来京城？上次你给了贺玉茹什么东西？李云睿真的是在机缘巧合下碰到你的？”
一声声疑问砸向青鸾，裴界紧紧的盯着她的表情，想要看到破绽。
可惜什么都没有！
青鸾只是诧异的挑眉，后退一步扬声说道：
“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何上京您一查便知，那天晚上的宴会奴婢不过是碰巧遇到贺小姐，顺道送她回保和殿罢了！至于公子……”
青鸾耳尖可疑的出现红晕，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在想什么，她声音逐渐降低：“他是个顶好、顶温柔的人！”
裴界扯了一下嘴唇，要不是他看到青鸾刚刚事不关己漠然的样子，自己恐怕也被骗了！
“你最好藏住自己尾巴！别被我揪出来！”
“裴大人说笑了！奴婢哪有什么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