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巫骨鸣泣
昆仑墟的雪在子时染上了幽蓝，九转玄冰泛起的霜雾将月轮割裂成碎玉。白浅蜷在墨渊的玄色大氅里，看他在冰壁上以剑为笔刻下封印阵纹。轩辕剑尖刮落的冰晶簌簌落在她发间，竟凝成几朵不会凋谢的霜花。
“雪狐的齿印倒是比三百年前深了三寸。”她指尖抚过玄冰上的凹痕，冰层下忽然浮起细密的血色脉络。墨渊剑势骤收，冰壁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呜咽，整座冰窟竟开始渗出粘稠黑血。
瑶光仙子的冰鸾恰在此时撞碎洞口的结界，翎羽沾着魔气灼烧的青烟。“归墟水倒灌人间，沿岸三百村落已成血池！”她甩出浮生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洪水而是无数挣扎的骷髅手臂，“有人在用巫族禁术唤醒......”
白浅腕间的青玉镯突然烫如烙铁。那是阿娘留给她的嫁妆，此刻镯内封印的九尾狐火竟不受控地涌出，在冰壁上烧出焦黑的巫族文字。墨渊揽着她急退三步，方才站立处已塌陷成冒着黑气的深渊，腐肉般的触须正抓着冰渣往上攀爬。
“是往生咒。”墨渊剑风扫落洞顶冰锥钉住触须，那些血肉却在冰锥上开出猩红的花，“以万灵精血为引，将亡者执念炼成实体——黑龙王的晶石不过是钥匙。”
白浅突然捂住心口。她看见三百年前被蛟毒腐蚀的旧伤疤浮现出同样的巫文，那些扭曲的字符正顺着血脉往心脉游走。墨渊划破指尖将神血点在她眉心，金红纹路瞬间与巫文绞杀成一团，震得她呕出半口带着冰碴的血。
“去祭坛！”瑶光斩断被污染的冰鸾左翼，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黑沙，“这些巫咒在追踪青丘血脉，白浅上神的狐火是最后一道封印！”
轩辕剑劈开的空间裂缝里涌出腥风，三人坠落在巫族遗址时，正撞见司命星君的命盘碎裂成渣。命盘中央插着半截青玉簪——正是白浅昨日庆功宴上遗失的那支。十二尊巫神像围成的祭坛中央，少女模样的幻影正在复现晶石中的记忆，她手中染血的玉佩竟与墨渊颈间从不离身的护心玉同源同纹。
“那是巫族圣女的魂玉......”瑶光的冰魄剑第一次发出悲鸣，“原来当年以身祭阵封印黑龙王的，是墨渊上神您的生母。”
墨渊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祭坛四周突然升起九百九十九盏魂灯，每盏灯芯都困着一缕青丘狐魂。白浅的狐火不受控地流向灯盏，那些沉睡的狐魂睁开空洞的眼眶，开始齐声吟唱献祭的歌谣。
“不要听！”墨渊撕下袖袍想堵住白浅双耳，却发现她的瞳孔已映出巫族圣女的泪痕。祭坛地砖缝隙渗出粘稠的黑液，渐渐凝成三百年前东海那条被斩杀的恶蛟模样——只是这次蛟首上生着巫族圣女的容颜。
瑶光祭出本命冰莲想要冻住魂灯，莲瓣却在触及狐火时燃起紫焰。司命星君呕着血爬起来嘶喊：“魂玉认主！唯有至亲血脉可......”
墨渊的轩辕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入自己心口。金红神血喷溅在魂玉上的刹那，整个祭坛的时间仿佛凝固。白浅看见他带血的指尖抚过自己眼尾，三百年前他替她渡蛟毒时也是这样笑的：“浅浅，我好像总在让你疼。”
魂玉迸发的青光中，巫族圣女的幻影化作星光融入墨渊伤口。九百九十九盏魂灯应声而碎，狐火裹挟着净化过的魂魄回归青丘。而祭坛下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被镇压数万年的真正黑龙王骸骨——那具缠绕着巫族锁链的龙尸，正挣碎岩层睁开赤目。
白浅在漫天坠落的魂火中抓住墨渊渐冷的手。他心口的血浸透两人交握的指缝，在祭坛上汇成古老的契约图腾：“以轩辕之名......结永世魂契......”
瑶光的惊呼被龙吟淹没。地裂处探出的龙爪上，赫然刻着与墨渊后颈相同的战神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