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低头看去,周泽洛温柔地笑着,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妈妈,我都说了,真的是我自己。”
“身上的橙汁好粘,妈妈,你带我去换衣服吧。”
周泽洛还转身看向季宴,抱歉地鞠躬:
“不好意思,是我妈妈太着急了,差点误会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周泽洛拉着周母离开,苏扶楹盯着那二人的背影小声道:
“泽洛哥哥这么好的人怎么摊上一个这么蛮不讲理的妈妈……真倒霉。”
闻言,季宴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扶楹。
张了张嘴,到底没把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口。
他觉得,周泽洛接近苏扶楹也不单纯,甚至比旁人……更可怕。
苏扶楹脾气去得很快,她笑着看向季宴,软着嗓子撒娇道:
“晏晏哥哥,我知道一个地方漂亮,只是离这有点远……你陪我一块去好不好?”
季宴哪敢拒绝,对上苏扶楹的眼睛,那双眼明亮、诱惑,好似有漩涡将他卷入。
季宴恍惚地跟着前往。
南郊,大樟树下。
四下无人,一望无际的草地,唯有一棵粗壮的大樟树屹立在原地。
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大樟树上的红色绸带随风飘扬。
“给!”
苏扶楹递给季宴一个玻璃瓶,脆声声地喊着:
“晏晏哥哥,这个你拿着,你在里面写下你的心愿,我也写下,等一会我们两个一块埋到大树下面。”
“据说,只要两个人一块将心愿埋进大樟树底下,我们两个的愿望就能实现。”
“这棵大樟树有五百年的历史,它很灵验的!”
苏扶楹掏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字条,塞进玻璃瓶,蹲在地上哼哧哼哧地挖着坑。
季宴看看地上已经成型的小坑,又仰头看看大树上成片的红色绸带。
幽幽道:
“扶楹…你确定是埋玻璃瓶嘛?我看大家都是我往树上扔绸带啊…”
话还没有说完,季宴就接收到苏扶楹锐利的目光。
后面的话全都堵回了嗓子眼,嘴唇紧抿,不敢吭声。
“你懂什么?”苏扶楹娇哼了声,双手环胸,格外傲娇地说道,“我们当然是要与众不同才能更灵验!”
“树上的绸缎这么多,大树神仙哪里看得过来?我这个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必须要第一时间瞧见!”
“哎呀~”
苏扶楹又开始撒娇,娇软的小手勾上季宴的尾指,一摇一晃地央求道,“晏晏哥哥,你就陪我挖嘛。”
“扶楹手都挖红了,我们要快点挖完回去的,要是被我爷爷知道我偷跑出来,就不好了…”
季宴低垂看去。
小姑娘十根手指头原本纤细,白皙,现在的指尖沾染上泥土,指缝都有了污垢…
季宴眼尾下沉,沉寂着,不再多说,蹲下身就开始挖坑。
苏扶楹弯眉一笑。
暮色西沉,树荫倾斜。
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而后渐渐靠在一起,好似重叠在一处。
季宴想到自己刚刚在玻璃瓶里写下的心愿,脸颊微微泛红。
小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偏过头看向苏扶楹:
“扶楹…你写的是什么心愿?”
“岩岩哥哥呢?”苏扶楹不答反问。
“我写的是希望我们两个能够…”
“停!”
苏扶楹直接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那张白皙清隽的脸庞立刻沾上污渍。
小姑娘嬉笑着,神秘兮兮地表示:“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等到我们长大,我们再一块来这里挖出来看看,好不好?”
长大、一起…这些词汇美好的让季宴不敢想象。
却也恰好和他写下的心愿不谋而合。
他希望…他和苏扶楹能够一直在一起。
夕阳之下,不大的两个小人携手一块朝车边走近,互相搀扶,笑声传到很远很远……
医院内。
苏扶楹甜甜地睡着笑。
她身处温暖的环境,一切都是那样的舒适。
季宴看着怀中的女人,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从昨晚入睡开始嘴角就一直带着笑意。
她安安静静地窝在自己怀中,依恋亲昵地抱着他的胳膊,好像他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有安全感的存在。
“晏晏哥哥…”
又是这一声称呼。
季宴从疑惑、震惊,再到适应、依恋。
如果现实中的苏扶楹也能这样温柔听话就好了。
男人看向苏扶楹的目光越发缱绻深情。
忽得,
苏扶楹猛地喊了一声周泽洛。
女人幽幽转醒,焦急喘息着。
还没来得及从梦中的情形回过神,低眸抚着胸口的瞬间对上季宴凌冽的目光。
男人搭在被子上的拳头骤得收紧,发出咯咯响声。
“苏扶楹!”季宴咬牙切齿地喊着苏扶楹的名字,“你竟然敢在梦到别的男人,你是不想活了嘛!”
苏扶楹一怔。
很快回过神,一把扑到了季宴的怀中。
女人的下巴搭在季宴的颈弯中,豆大滚烫的泪珠砸落。
烫得将季宴剩下的话全都堵住。
“对不起……”
苏扶楹哽咽着,同时收紧了抱着季宴的双臂。
“晏晏,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而去相信周泽洛,我……”
“叮铃——”
苏扶楹还在忏悔道歉,季宴衣兜中的手机急促震动。
男人冷着脸将苏扶楹推开,冷厉的目光落在那张哭成泪人的小脸上,男子又有些恍惚。
微微错开视线:
“苏扶楹,我知道你更喜欢周泽洛,但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季宴的妻子!”
“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
说罢,季宴摔门离去。
只留苏扶楹一人瘫坐在病床上。
女人无力地躺下,闭眼的瞬间,一滴泪倏地落下。
她都清楚了。
过去的十五年,她不是她。
和季宴一起埋下许愿瓶的是她,不断选择周泽洛,伤害季宴的不是她。
她被魂穿过!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产,她又一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回到这个已经被假苏扶楹弄得一团糟糕的世界。
在季宴最相信苏扶楹的年代,是‘她’再一次将他推入深渊……
可即便如此,季宴还是愿意和她结婚,将她绑在身边。
那感觉,兴许就像拥抱一棵仙人掌,哪怕被扎得遍体鳞伤,季宴也不舍地松手。
因为,他以为眼前的苏扶楹还是从前那个温暖他的女孩。
苏扶楹看了眼面板上的信任值,因为刚刚那一出,再一次降到了15.
女人拧眉沉吟片刻,暗下决心道:
“不行,我要把大樟树下心愿挖出来!有了那个,说不定能有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