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吕千渝被转移到了国舅府的一个仓库中,手脚都被沉重的枷锁紧紧锁住。好在这地方比之前干爽些,可我俩依然愁眉不展,被困住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想起吕千渝身怀缩骨奇功,赶忙低声问道:“你不是会缩骨功吗?试试能否从这枷锁中脱身?”吕千渝微微颔首,凝神静气,先尝试挣脱手上枷锁。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发力,指骨轻移,关节处微微泛白,手掌似要从那枷锁的禁锢中觅得一丝空隙。同时,她的双足亦在悄然施力,脚踝轻扭,试图将脚掌从脚镣的束缚里抽离。然而,这枷锁制作极为精巧,尺寸严丝合缝,饶是吕千渝使尽浑身解数,一番努力后,手上的枷锁仅略微松动,却仍无法挣脱,脚上的镣铐更是纹丝未动。随着她的一声轻叹,终是放弃了尝试,无奈道:“这锁太过精密,我无能为力。”我想起之前她明明可以挪身,却非要挨着我。我就打趣道:“你在水井机关的时候就非要跟我挤一块,现在是不是有啥别的心思?”她白了我一眼,嗔怪道:“切,少自作多情。”
这时吕千渝一张嘴,舌头上竟多出一根细针。她把针吐到手里,先尝试自己伸手去够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锁眼,奈何枷锁限制,她的指尖只能徒劳地在空气中划过。随后,她将目光转向我,说道:“老铁,我够不着,你试试看。”可我们手脚所铐为连枷式枷锁,中间隔着铁板,她根本无法将细针递到我手中。她面颊绯红似是下定了决心,俯身叼住那细针,又缓缓靠近我,以唇为媒介,小心翼翼地将细针递向我。如兰的气息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嗅着她发间那淡雅的茉莉清香,身体不受控制的倾身向前,轻触她的唇瓣,去接那带着她的温热的细针。我们正面红耳热之时,就听到外面看守在与人争吵。“小姐,绝对不行,王先生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他们俩。”“少废话,都给我让开!”
高小姐把看守喝退,随后款步而入。她身着月白绫袄裙,粉边淡青披风绣梅花,脖颈手腕纤细柔美。发髻斜插羊脂玉簪,垂落珍珠流苏轻晃。目含秋水,神色狡黠。见我们脸若桃花的样子,她嘴角噙笑调侃道:“李大人真是命犯桃花,与这天理教教主也有瓜葛,虽说她比不上那倾国倾城的娘娘,但也确有几分颜色。”
吕千渝一听,眼睛一瞪,生气地问我:“你怎么还会和什么娘娘有牵扯?”我心里正烦着呢,不耐烦地回她:“你别管闲事。”然后转向高小姐,说道:“高小姐,你来的正好,快点救我们出去。”
高小姐脸色一沉,气愤地说:“我师傅在天理教死的不明不白,现在你们又设计陷害我父亲。如今想让我放了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高小姐目光如炬,直视着我们说道:“我就想问问你们,可有我父亲贪污腐败、杀害朝廷命官的实据?”
我深吸一口气,应道:“高国舅多年来,以权谋私,在扬州城可谓人尽皆知。这般行径,绝对堵不住悠悠众口。你只需稍加查探,便能知晓其中真相。”
高小姐眉头紧皱,反驳道:“休得信口雌黄,我父亲位高权重,行事向来谨慎,岂会留下把柄?定是你们故意污蔑于他。”
吕千渝在一旁忍不住说道:“高小姐,我们如今被困于此,自身难保,何必编造谎言来诬陷令尊?你若不信,大可去民间走访,听听百姓们的声音,看看那些因他而受苦的人家,他们的冤屈难道都是假的吗?”
高小姐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仍倔强地说道:“我自会去查,若你们敢骗我,定不饶你们。”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我和吕千渝望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
吕千渝满心好奇那娘娘的事,追着问:“那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铁铮啊,李铁铮,我一直以为只有小白脸才会心猿意马,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会三心二意。”
正说着,高小姐又返转回来,几缕散发垂落腮边。头上的簪子成了黄金的蝴蝶,看到我们,只傻笑着站在那儿嘟囔:“玩搭积木,玩搭积木咯。”我见她眼眸清澈却迷茫,眼神单纯,与刚才伶俐、狡黠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突然若有所悟,问吕千渝:“你看过周星驰的《上海滩赌圣》吗?”吕千渝说:“看过。”然后她也恍然大悟,悄悄跟我说:“这个高小姐可能和电影里的如仙和如梦一样。说不定两人也是双胞胎,就是这个高'二'小姐脑子不太灵光。咱们可以想办法让她帮我们出去。”说到这个'二'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同时还冲我眨了眨眼,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吕千渝清了清嗓子,温柔地对高小姐说:“小妹妹,搭积木多没意思呀。姐姐给你变个好玩的魔术好不好?”说着,手指轻轻一动,一根细针就出现在她手里。“你拿着这根针,插到这个小孔里,左右轻轻动一动。”高小姐眼睛亮晶晶的,天真地说:“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想逃跑!”我连忙拦住她,耐心地解释:“这不是逃跑,这是密室逃脱游戏,你没听说过吗?”高小姐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听姐姐说过。”然后兴奋得又蹦又跳,喊道:“好玩,好玩极了!”
于是接过针就开始捅弄。她紧紧地握着针,眼睛瞪得大大的,全神贯注地盯着锁眼,身子微微前倾,手臂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她小心翼翼地将针往锁眼里送,可那小小的锁眼仿佛故意跟她作对,针头在锁眼边缘滑了好几次。她嘟起嘴,轻轻哼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用力,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下,两下,每一次捅入都伴随着她轻微的喘气声,可锁却依旧顽固地紧闭着。捅了几下后,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气馁,手臂也慢慢垂了下来,想要放弃。我赶忙说:“要是成功了,姐姐还有好礼物送给你哦。”
吕千渝很默契地又从袖子里变出一朵漂亮的花。我看到了就问:“你怎么还随身带着魔术道具?”她狡黠地一笑,说:“你先告诉我你和那娘娘怎么回事。”我白了她一眼说:“都啥时候了,还提这个。”吕千渝不依不饶:“你不说,我这魔术可就没法继续了,到时候别想顺利出去。”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那娘娘就是我偶然认识的,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吕千渝哼了一声:“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高小姐在旁边不耐烦地催:“姐姐,快变魔术呀。”吕千渝这才接着引导高小姐开锁。只听“啪”的一声,手上的枷锁打开了。吕千渝拿过针,很快把脚上枷锁也弄开了。
我们正打算走,高小姐却缠着非要一起。我想了想,对吕千渝说:“有她跟着,说不定能给我们打个掩护。”吕千渝刚点头,又想起什么,凑过来追问:“那高小姐说我没那娘娘漂亮,是真的吗?我在艺术团可是公认的美人儿。”我打量了她一下,故意逗她:“这我可说不好,我又没见过你在艺术团的风采。”吕千渝气得直跺脚:“你就会耍嘴皮子,等出去了,定要与那娘娘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