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强忍着泪水,快步跑向厨房去拿草木灰。
沈辞伤口太深,隐隐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白骨,沈单染眼神暗了暗,这仇她记下了。
跟顾家的婚事还没找她算账呢,又来这一出,真当她是泥巴做得,任由捏圆搓扁。
敢伤小弟,就得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姐,我没事,不疼。”
沈辞年纪虽小却是个机敏的,感受到沈单染情绪的变化,强忍着彻骨的疼痛哽咽着安慰她。
“辞儿真是个乖孩子,姐一定会给你把伤治好,一点疤痕都不留。”
沈辞的强装镇定让沈单染的眼泪一下子就掉落下来,这个孩子超乎想象的坚强懂事。
“嗯!”
沈辞全然信任的眼神让沈单染感到一阵暖意,前世经历的种种不好的经历,好像都烟消云散,彻底在记忆中消失。
以后,她就是沈家的女儿,不是前世那个空有金钱和高学历却被家人厌恶算计的沈单染。
王大花从地上爬起来,气愤地连柳条子都没拿,抬脚就朝着沈单染的后脑勺踹去。
沈单染这次没再手软,感受到脚风以后迅速转身,反手将王大花踹倒在地。
“啊!杀人啦,傻丫头敢打我这个长辈啦!”
王大花接连几次在沈单染这里吃了瘪,被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她知道那死丫头对自己是用了狠劲,硬碰硬自己肯定讨不到好,只能嗷嚎着嗓子坐在地上哭喊。
沈家在沈家村的后面,紧挨着大山,她若是哭得小声,恐怕村里的人都听不见。
这个年代,大家对名声非常看重,尤其是家里有马上谈婚论嫁的孩子的人家,做事都得小心翼翼地。
王大花就是想通过哭喊把沈单染踹她的事弄得尽人皆知,这样死丫头片子的名声就毁了。
哪怕她以后嫁给顾家小子,上面还有两个没结婚的哥哥呢,怎么着也能恶心恶心二房和继婆婆。
只要二房不舒坦,她就舒坦了。
王大花根本不考虑沈家还没分家,把二房的名声搞臭,对自家也没好处。
大房也有没结婚的孩子呢,不过对她这种人来说做事向来损人不利己,只要能损害别人,根本不计后果。
“姐”
沈辞担心地看向沈单染,每当大伯娘这样做的时候肯定有人遭殃,不管是奶奶还是三叔一家,都在她手上吃过不少亏。
这次轮到自家姐姐,沈辞免不了担心,生怕她在大伯娘手上吃亏。
“乖,不怕,姐不会任由她再欺负我们。”
沈单染轻轻抚摸着沈辞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
“咳咳咳......”
西厢房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般剧烈的咳嗽声,这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沈单染和沈辞几乎同时转身,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那扇打开的破旧木门望去。
只见门口处站立着一个身姿挺拔、气质隽携的少年。
他身形修长,如同一棵笔直的青松傲立在风中,眉眼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
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却显得有些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显然是被这阵咳嗽折磨得不轻。
即便如此,他依然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挺直脊梁,不让自己在他人面前露出丝毫脆弱之态。
“二哥,你怎么出来啦,快回屋,外面冷。”
沈辞顾不得脸上的伤口,从地上站起身就朝着西厢房处的少年跑去。
“辞儿,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沈国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王大花,明知故问。
“是大伯娘,妈让我去鸡窝里拿个鸡蛋给姐冲鸡蛋茶,被大伯娘看见,拿柳条子追着辞儿打,可疼了。”
沈辞一改在沈单染面前懂事乖巧的小模样,当着王大花的面理直气壮地告她的状。
他知道二哥是家里最聪明的男子汉,每次大伯娘欺负奶奶和妈,二哥就会背地里给她使绊子。
大伯娘这些年没少吃闷亏,又找不到证据证明就是二哥干的,拿他没办法。
沈辞最崇拜二哥了,他想赶快长大,长成二哥这样聪明的人,这样就能保护奶奶和妈,还有三婶姑姑等亲人不受大伯娘的欺负。
他也想做个顶天立地能保护家人的男子汉。
王大花听见沈辞给沈国庆告状,吓得抬头朝西厢房看去,少年恰好抬头朝她看过来。
王大花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要说在沈家作威作福多年,还有什么让她忌惮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二房的沈国庆。
这个病秧子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脑子却灵活的很,馊主意是一个接一个地,心眼比筛子还多。
浑身上下,除了这身皮囊,就剩下心眼子了。
这些年没少在他身上吃闷亏,王大花对沈国庆这个侄子是既恨又怕。
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吓得缩了缩脖子,也顾不上咒骂沈单染了,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东厢房快步跑去。
这死孩子就是生来克她的。
看人的眼神总是这么阴沉,像被盯上的猎物,可吓死她了。
“辞儿乖,我房里还有块糖,一会拿给你吃。”
沈国庆俯身神色温柔地看向沈辞,当看到小家伙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时,黑色的眸子里仿佛刮过狂风暴雨,让人战栗。
“辞儿不疼,二哥留着自己吃,辞儿不吃。”
沈辞懂事地直接拒绝。
他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二哥屋里的糖是妈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
二哥身体不好,常年喝药,那些黑漆漆的苦药每天都要喝上几大碗,时间长了就喝不下去。
妈为了让二哥不把药吐出来,才专门给他买了几块糖放在屋里,让他每次喝完药甜嘴吃。
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吃二哥的糖。
“没事,二哥已经不嫌那些药苦了,辞儿吃一块没关系的。”
沈国庆神色柔和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执意要给他糖吃。
其实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喝再多的药都没用,镇上的老中医早就说过,他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根本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