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茵茵长大,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十几二十年,别说是在场的朝臣,就连别国来的质子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错,是质子。
当初被送来本朝的质子,陆陆续续被接走了一些,如裘国王子,但也有无关储位继承,觉得本朝繁华自愿留下,甚至还入朝为官了的,比如凛国王子水靖岑。
早先还有人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皇帝觉得,只要好用有才干,不管他是哪国人,是什么身份,他都乐意用。
太子和大皇子对此都持反对意见,也更不待见水靖岑。
不过皇帝还挺喜欢他的,甚至提拔他在禁军中做了一个小将。
当然,水靖岑所在的,不是西卫。
宫宴的流程,乏善可陈,毕竟每年都是那么个样子。
茵茵这次的位置原本离皇帝不算很近,但在宴会开始后不久,皇帝就以茵茵夫妻好照顾孩子为由,让他们到了近处。
看见茵茵夫妻的位置,太子等人不由微微皱眉,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皇帝坐在高处,看似在逗弄承嗣,事实上却是把一切尽收眼底。
接收到皇帝的暗示,茵茵故意同柳程说:“父皇早前赏了不少东西下来,里头有一条玉石做的腰带,很合你今日的衣裳,咱们去换了试试?”
柳程答应之后,茵茵就去同皇帝说。
她声音不算小,至少太子和大皇子肯定是听清楚了。
皇帝做出无奈模样:“什么时候不能换,非得这会儿去?”
茵茵撒娇道:“这不是殿中太闷了,找个借口出去走走吗,父皇,您就说行不行吧。”
“行,怎么不行,”皇帝抱着承嗣不撒手,“你们俩自己去就是,承嗣得留下来陪寡人和皇后。”
皇后也说:“陛下说得是,你们自己去吧。”
茵茵得了准允,欢喜的同柳程挑了一下眉,两人这才在太子等人的密切关注中出门。
出了麟德殿,两人果然一路往茵茵在宫中的住处去,等进了殿门,察觉到身后没了跟着的人,茵茵才叫宫人把她说的那条腰带找出来。
“等会儿咱们一道往湖心岛上去,泛舟游湖,不与他们凑一堆。”
“茵茵,”柳程眼中满是担忧,“我随你一道吧,我功夫虽然比不得你,可寻常纨绔子弟,还是不如我的。”
“何况你和承嗣都在麟德殿,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柳程能猜出来怎么回事,茵茵并不意外,但要柳程跟着一道,她还是会有些迟疑的。
柳程确实比寻常纨绔子好些,可比起经过训练过后的西卫,就远远不如了。
见她想要拒绝,柳程赶紧又说:“我觉得,在哪儿都不如在你身边来得安心。”
不止是安心,茵茵在心里默默补充道,还安全呢。
不过话说回来,茵茵也怕自己没看住的时候,柳程在阴沟里翻了船。
“父皇还说我会撒娇,赶明儿我就告诉他,我都是跟你学的。”
知道茵茵这是妥协了,柳程笑起来,牵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茵茵只得又吩咐宫人,重新去取一套柳程能穿的禁军甲胄来。
柳程换衣裳时,茵茵也换下了身上的锦衣华服。
虽然对她来说,穿的漂漂亮亮的打架,完全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还是合群些更好。
两人换好衣裳不久,就宫人进来禀报:“郡主,往麟德殿的路被人看管起来了。奴婢数了数,少说有数十人,远处似乎还有弓箭手藏着。”
茵茵嗤笑一声:“该说他们看得起还是看不起我,就这么点人,也敢来拦我。”
“塔可诺尔他们都到位了?”
宫人回道:“塔可将军他们都在了,只等郡主下令。”
“好,”茵茵扣好手上的特制金属护腕,带上一柄红缨枪,手腕转动,挽了个枪花,“走吧,会会他们。”
见茵茵出门,柳程也拿了一柄趁手的剑,跟了上去。
说是会会这些拦路的人,但其实,根本用不上茵茵出手。
别说西卫如今早非往日可比,单说从茵茵住处通往麟德殿或是宣室殿的道路,平日就是西卫在进行巡视。
茵茵的命令发出去,等她走到地方所见的,就已经是被拿下堵了嘴的人了。
茵茵不得不感叹,暗自训练这么多年,一招得到机会能证明自己的西卫是真的很努力。
这些被拿下的人看着还挺眼熟,都是曾在宫中见过的禁卫。
茵茵冷着脸,连审问的举动都没有:“带下去关起来,等陛下腾出手来再说。”
这些人在禁军之中算得上精锐,不然也不能被派来阻拦茵茵。但和正主还没交过手,就先倒在了他们一直看不上的西卫手里,好多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呢。
茵茵带着西卫一路疾行,一直在家里画画的柳程虽然累点倒也还能跟得上。
待到麟德殿外,看着混杂的禁军,茵茵出现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打了个手势。
东宫一方的将领才刚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身边的扈从给拿下了。
士兵里虽然也起了骚动,但停的也快,甚至都没能惊动麟德殿中的人。
到这会儿,这些将领才反应过来,他们手下的人,甚至连他们的亲信都不是忠心于他们的。
下层的禁军都被西卫替换了大半出去,而底下的小队长却还帮忙瞒着,一句都不曾透露。
“这就结束了?”柳程原本还紧张着呢,哪知道茵茵从头到尾都没出手,塔可诺尔倒是活动了两下,却也只是活动。
茵茵没好意思给他说,从她接手西卫起,皇帝就防着太子借他母家在军中的势力造反了。
皇帝能未雨绸缪,在太子背后的势力刚露出点苗头的时候就防备起来,甚至连太子打退堂鼓那几年,都没有松懈下来,难道这些年还真能任由太子等人一点点把禁军彻底渗透不成?
最大的一场仗,早在之前就已经“打完”,如今太子真动手,不过是让结果尘埃落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