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对那个疑似他前夫的人抱有好奇又警惕的态度。
毕竟从他得知的往事和笔记本上来看,他的前夫是一个擅长脑补、活得自我又十分能搞事的人。
在进入虚幻世界之前,他就警告过自己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遇人不主动,遇事要冷淡。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退一步。
千万不能上赶着廉价白送,让他这个前夫蹬鼻子上脸,往死里折腾他。
总之,在憋死自己之前,也要憋死对方。
沈烨闭了闭眼睛,把走进赌场找那个青年的想法压下去,面上老神在在,抱臂靠在墙壁等人出来。
赌场内,烟雾缭绕。
一个个面色通红如醉酒的男人和富态的富婆神色狂热,围聚在赌桌旁挥臂嘶吼,唾沫星子横飞。
也有一些比较斯文的赌桌,安静又冷峻。
像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赌术和金钱之间进行较量。
赌场的空气散发着让人上头的迷剂,调动了赌徒的情绪,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疯狂挥洒的情绪里。
“……我赢了这么多,我的运气可不是一般人,嗝……”
成哥早已神志不清,瞳孔都开始涣散了。
他大着舌头还没说完,就扑通趴在桌子上,手边的浓酒洒了一桌。
他对面坐着安静品酒的青年,许随垂着纤长的睫毛,淬着寒冰的眸子凝视这个醉到七荤八素的男人。
“成哥……”
他放下手中烈焰般的酒液,嘴角的笑意似有非无,成哥抬头呆滞地看他,被他魅惑温柔的语气蛊住了。
“你的筹码还没提现,总不能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筹码……”成哥呐呐点头,恍然大悟,紫红的脸上显出激动,“对!筹码!”
他赢了那么多钱!
那么多钱啊!!!
“是不是走不动了?我扶你。”许随走上前,他扶住男人的胳膊将他带起来。
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这个一无所觉的男人。
“好……”男人脸上挂着痴痴的笑容,他居然一把抓住许随苍白冰凉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
“我老婆前段时间死了……”他喷着酒气的嘴暧昧地凑近许随。
“我杀的,她拿我的钱出去养小白脸,你觉得我杀她应不应该?”
“在这座城,没有应不应该?”许随清凌凌的嗓音响起,透着讥诮,“死就死了,谁都会死。”
“你长得不好看,可性格不错。”成哥不停打嗝,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停抚摸他的手腕,“你陪我一晚……”
许随眼底笑意凉薄:“好啊。”
两人相互扶着去提现筹码,工作人员多看了许随一眼。
他在这座赌场工作了很多年,瞬间就能看出这是个图谋不轨的家伙,目的就是为了身旁这个家伙的口袋。
在罪城,这种事屡见不鲜,只要你有钱,就有无数的苍蝇血虫扑上来。
有本事那就把钱骗到手,没本事被人剥皮弄死都活该。
工作人员没提醒这个醉醺醺的家伙,镇定自若地办理手续,把卡递给成哥。
“先生慢走。”
成哥揽着许随瘦削的肩膀,大气地对他们一挥手。
“走了!”
他扭头太快了,没有看到身后本来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们、乃至周围看似疯狂的赌徒纷纷面无表情地看他。
眼神透出冷幽幽的寒光。
许随笑意不变,回头看了这些亡命之徒一眼。
他伸手攥紧成哥的胳膊,对这些人警告地眯了下眼睛。
这是我挑中的猎物。
收到警告后,有的人收回了视线,有的人不甘地龇了龇牙,不爽到极点。
“该死的,这伙计是老手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张脸!”
“这是换了脸,瞧瞧他脸上那张皮,僵硬得跟块木板似的,跟死掉的肉差不多了……”
许随刚出门,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个街道上,依旧站在原地的男妓。
在糜烂的灯光和烟雾下,对方精致立挺的侧脸像绝迹的墨画,英俊到晃人眼球。
许随心里微跳了一瞬。
他能猜到对方长得好,可没想到帅成这样。
跟大屏幕上的世界明星似的,落在这个污浊恶臭的地方,像优雅高贵的黑天鹅掉进了泥塘。
古往今来就有拯救风尘从良的劣根性,许随没想到自己也有这种糟烂的本性。
对方和这个地方这么格格不入,卓绝的外表和卑贱的身份让人恍惚,瞬间就激起拉他出地狱的保护欲。
许随被晃了下眼睛,脚步往男妓那里停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皱紧眉头,觉得自己脑子犯抽了。
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还想着救一个有手有脚却自甘堕落的大男人?
神经病。
许随收回眼神,不再看那隐藏在黑暗中像落了灰尘的明月珍珠,对靠在自己身上的成哥勾了下唇。
不着痕迹隐藏眼底浓稠到快溢出来的恶意。
“乖,我带你走。”
两个勾肩搭背的人往外走去,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冷漠的眼神凝视在他们身上。
而在两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吸引了一时轰动的“男妓”也直起身体,跟上了去。
有人见他要走,着急忙慌要过来拦。
“多少钱也行,你今晚接我的客……嘭!”
沈烨一拳揍扁了一个敢来拦路的男人,把其余人吓懵在原地。
他甩了甩拳头,畅通无阻地跟在那两人身后。
沈烨想隐藏自己的行踪轻而易举,他遥遥坠在那两个勾勾搭搭的男人身后,眼神一直定在许随身上。
……这个不检点的家伙,真是他的前夫?
沈烨拧眉,把心里那点不舒服压下去。
他紧跟在两人的身后,发觉那个青年走的路线早有预谋,弯弯绕绕的,最后停在了一个废弃工厂前。
许随停下脚步。
沈烨也跟着停下脚步。
许随把肩膀上的醉汉扔到地上,他撬开了面前的大门,打开后,露出里头黑漆漆的空间。
里面似乎还在运作,有火炉烧滚的红色火光,滚滚热浪冒出来,熏得人心生不安。
他踹了脚地上的男人,嗓音冰冷又柔和。
“宝贝醒醒,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