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萧竟祁一直紧绷着的面容终于舒缓开来,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只因他从方钰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关怀,这意味着她已经不再生自己的气了。
随后,两人开始讲述起分别以来各自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你一言我一语,时而感慨,时而唏嘘。
当轮到方钰询问有关他被污蔑造谣一事时,萧竟祁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这件事背后牵连甚广,钰儿还是不知道为好,这样对你来说更安全一些。”
方钰闻听此言,心中已然明了,想必此事定然与那夺嫡二字脱不了干系。
她便也不再多做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知不觉间,时光悄然流逝。
方钰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缓缓站起身来:“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你了。”
萧竟祁握住方钰的手,紧紧不肯放开。
方钰不禁轻笑出声:“快回去吧,如今我们的身份相差悬殊,也确实不该如此。”
“当然。”方钰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身份高低于我言,并不算什么,只是当前的局势并非仅凭我一人之力便能轻易掌控和改变的。”
萧竟祁的嘴角忽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专注于思考的方钰并未留意到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而这抹转瞬即逝的笑容仿佛暗示着萧竟祁对于某个事件已经心中有数、成竹在胸。
“那你早些休息吧。”萧竟祁轻声嘱咐完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刚刚踏出房门,便与恰好归来的辛寂言撞了个正着。
辛寂言怒目圆睁,口中大骂一声“登徒子”,随即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刀,朝着萧竟祁猛刺过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萧竟祁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身手敏捷地侧身一闪,顺势伸手接住了辛寂言刺过来的刀刃,并沉声道:“此时天色已晚,你若是想要与我一较高下,不妨另择良辰吉日。届时,我定当奉陪到底!”
听到这话,辛寂言尚未作出回应,目光却突然瞥见躲藏在暗处的云阶正冲着自己微微颔首示意。
瞬间,辛寂言心领神会,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萧竟祁能深夜来此,想来他跟方姑娘之间和好如初了。
尽管如此,辛寂言依旧愤愤不平地将手中长刀缓缓收回鞘内,但仍不忘狠狠地瞪向萧竟祁。
同时严厉警告:“萧竟祁,不论你是北榆的王爷也好,或是其他什么身份也罢,倘若让她受到哪怕半点儿委屈,天涯海角,我都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萧竟祁不但不生气,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
随后轻轻松开了手,阔步离开了。
辛寂言则是收好刀,朝着方钰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还灯火通明,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内的光亮,显然方钰此时还没有歇息。
辛寂言来到门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敲响了房门,并轻声问道:“方姑娘,你睡了吗?”
声音轻柔温和,生怕惊扰到房中的人。
刚刚进入空间的方钰听到敲门声后,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从空间中闪了出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站着的辛寂言,开口道:“进来再说吧,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辛寂言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然后简明扼要地将所查到的情况向方钰讲述道:
“章世聪的父亲早在事发之前就已经有所预谋,果断与章世聪断绝了父子关系。所以章世聪没有因为他父亲的罪行而受到牵连,如今,章世聪算是瑞王的客卿......方姑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说完这些重要信息之后,辛寂言才抬头看向方钰,等待着她的指示。
方钰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她有些不明白,章世聪父亲犯下的是死罪,按照常理来说,就算章世聪没有受到牵连,瑞王也不应该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既然想不通,方钰索性不再纠结于此,她摆了摆手说道:“敌不动,我不动,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想做什么,我们再作打算也不迟。”
接连两日,方钰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般,在酒楼、庄子和绣坊之间不停地旋转奔波着。
如今最为紧迫且重要之事,便是要尽快让那绣房的成品铺子顺利开张营业。
为此,方钰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去协助李氏处理诸多繁杂事务。
至于酒楼那边,有方欣等人操持打理,一切已然井井有条,倒也无需她过多费心过问。
而阿婉则依旧保持着每日定时前来酒楼,然后又按时离去。
方钰仔细检查过她身上的伤势情况,并无新添伤痕,而且那些负责给她送来日常饮食及衣物用品的婆子丫鬟们,也都表现得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怠慢之举。
这日,方钰从庄子返回,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如轻纱般洒落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
她悠然自得地漫步其间,走着走着,方钰忽然被路边一处摊位所吸引住目光。
只见那摊位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稀奇物件儿,虽然都并非价值连城之物,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这些物品皆是由普通木料制作而成的各式摆件,有的形如亭台楼阁,有的仿若飞禽走兽,栩栩如生,令人不禁眼前一亮。
方钰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随手拿起其中一座貌似采用隼牟结构精心打造而成的小巧桥梁。
这座桥梁工艺精湛,但方钰端详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轻声嘀咕道:“此桥外观固然精巧绝伦,然而细细观之,仍能察觉出些许不足之处……”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位姑娘,此物能否让我也瞧一瞧?”
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听起来略显苍老,然而其中却又隐约夹杂着些许激动情绪的声音。
方钰闻声迅速转动眼眸看过去,只见一位留着胡子、那胡须略微泛出些花白之色的老者正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