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愚有些怔愣的接过锦囊后,东方能两人便只顾着饮酒吃菜,全然没在意颜愚的神色。
还要返程才打开?
略一迟疑,颜愚小心将锦囊收下,心中对东方能和卫不疑,充满感激。
原来两人闭门商讨半天,都是在为他谋划。
颜愚不禁动容,当即斟满酒,仰头干下。
......
三天后。
颜愚一行上百人,浩浩荡荡的扬着符节出发了。
东方能目送队伍离去,不由得一笑。
汉朝人不讲武德。
想着颜愚拆开锦囊后,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大人放心,颜愚绝对不会不听的”
卫不疑看东方能出神,以为他在担心,出言安慰。
东方能点点头。
“你表哥安排的人都嘱咐好了?”
卫不疑望着安排在出使队伍里的人,满满自信。
“我办事,大人尽管放心。只是,瞒着我爹......”
卫青近些时日,身子越发不好,早些年戎马奔袭,落下的病根,都发作起来。
刘彻这次对外作战,之所以让曹襄和卫伉去,便是考虑卫青的身体。
“大将军是大汉的擎天柱石,一切有碍他修养的事情,都不要告诉他的好”
提起卫青的病症,卫不疑眉头锁起,心中不由得感怀刘彻和东方能的细心。
“多谢大人关心,父亲戎马一生,身上的伤疾何止几处,好在有母亲,若不是,母亲也不会这么急切的让我进御史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见卫不疑如此坦诚,东方能赞许的点点头。
“行了,找你表哥玩去吧”
卫不疑看着东方能背着手离去,不大的年纪,却总是一股子老成的感觉。
东方能悠悠换了衣衫,进宫找刘据。
人还没走到,就见到卫长公主和诸邑公主步履匆匆,神色忧伤。
迎面撞上,东方能躬身见礼。
东方能这才知道隆虑公主不行了。
“怎么这么突然”
“少傅此话差异,人的生老,哪个是有预告的不成”
诸邑公主嘴角微微抖了下,有些不满的看着东方能。
怎么这个小公主,老大不小了的,就喜欢呛他呢?
卫长公主嗔怪的看了一眼诸邑,简短和东方能说了大概。
他竟不知陈敖与江充起了冲突。
隆虑公主突然病重,只怕也多少有点关系。
看着二人匆匆离去,东方能轻叹一声,抬步离去。
陈家终究是要消亡了。
最后一根支撑倒了下去,陈敖也快活不了多久了。
“郎官霍光,见过御史大夫,太子在建章宫,陛下旨意,让御史大夫速去”
霍光?
东方能感觉许久没有和霍光好好说过话了。
历史上的这个时候,霍去病早就不在了。
是他拦下了一切,自然多少也会有人受影响。
霍去病死后,刘彻对霍嬗和霍光极为看重,若不是,霍光现在早在刘彻身边行走了吧。
看着霍光依旧谨慎恭敬的样子,东方能心中逐渐有些拿不准,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示意霍光带路,一前一后的两人,朝着建章宫而去。
垂首迈入建章宫。
一阵阵孩童的嬉闹声传来,东方能很是意外。
抬眼看去,太子刘据在首位上正认真的处理政务。
刘据长大了,为人依旧仁厚,行事却也颇合刘彻心意,刘据参理朝廷两年,处理起国事,也是井井有条,刘彻多有看重。
只是,这样明晃晃的坐在主位上,东方能还是第一次见。
刘据抬眼对着东方能颔首一笑,东方能作揖起身,就看到侧殿内,刘彻惬意的斜靠在榻上,眼前两个打圈跑的孩童,正嘻嘻玩闹。
一个是霍嬗,另一个?
东方能仔细看去,不认识啊。
不等东方能在脑海中搜寻,刘彻明显带着愉悦的声调传出来,东方能闻声走了过去。
刘彻抬眼看去,见东方能眸光闪动。
“怎么,就只认识自家孩子?”
霍嬗看到东方能,笑的更开心,提起袍子就跑了过来。
“义父”
东方能蹲下身去,轻轻拍了拍霍嬗。
霍嬗自小养在卫府,东方能时常去探望,却一直不知,该怎么界定自己和霍嬗的关系。
还是平阳公主一锤定音,让霍嬗认了东方能做义父。
东方能心中安稳,意外的是,霍去病竟也没有反对。
“这是金日磾家的老大”
刘彻招招手,两人都跑到刘彻身前。
金日磾?
东方能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恍然,金日磾已经悄然获取了刘彻的信任。
想必,这就是最得刘彻喜欢的那个弄儿,最后被金日磾大义灭亲了的。
东方能随即挤出一笑。
刘彻扬扬手,秋千带着两人便出去了。
“上了年岁,就喜欢看小孩子蹦来跳去的”
上了年岁,你可且有年岁要上呢。
东方能没有答话,又是一揖。
“丞相适才来过,河间王刘基薨了,你可知道?”
什么?
东方能十分意外,刘基年岁尚轻,怎么就?
“朕知道,你们有些来往......”
东方能起初还有些动容,以为刘彻是考虑他的心情。
直到察觉刘彻语调开始低沉,东方能心中才陡然一紧。
“陛下,臣与河间王不过几面之缘,上次河间一别,臣与河间王从无来往”
刘彻会心一笑,东方能这个人精。
即便有来往,谅你们也不敢有什么图谋。
“你啊,就是太过谨慎,要是与河间多有来往,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在河间怂恿蛊惑百姓,密谋造反”
又有起义了?
这有什么办法,你逼的嘛。
东方能暗自腹诽,面上却是表现的十分惊讶。
刘彻一朝农民起义是此起彼伏,压榨的太狠了啊。
“百姓无知,被有心人蛊惑,陛下可要派谁去”
派谁去都行,总要他表一下心意。
若不是这边有事,东方能还真的想亲自去一趟。
等等,造反这种事情,监察御史,才应该是最早察觉的啊,怎么刘彻会先于他知道?
东方能想到这里,眉头舒展不起来了。
他瞬间就想到了江充。
这家伙,与河间和赵国恩怨颇深,要是一直留意着这两处,倒也在情理。
只是,有没有对他的针对,就不好说了。
“河间王薨逝,朝廷自然要派人去的,朕只是给你提个醒,绣衣御史毕竟不是常职,你也该在自己职上多用些心才是”
东方能有些惶恐,慌忙应下。
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对他的质疑。